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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现在还不懂,他以为他完全可以控制的了。他想着那弯濡湿的月亮,他想短暂地揽入怀中,擦拭她身上的水渍,随后再...毫不留情地“丢弃”。 楚映枝原本便只是轻飘飘落了几滴泪,脸上的水润不过瞬间便是消散了。可谢嗣初前所未来的耐心,轻柔地用帕子擦拭着这个此生仅此一件的珍宝。 放下帕子的那一刻,他满意地看着面前这张干净的脸,就恍若擦去了那弯被水草缠住的月亮的雾光。 月亮一点点清晰的面容,随着楚映枝的笑颜一起,映入他脸庞。 他却异常冷静,丝毫不在意刚刚滋生的暧昧,一如平常说道:“那歹人在里面,公主想如何处理他?” 楚映枝的心还未从欣喜中醒过来,陡然听见这扫兴的人,不自觉叹了口气。 这副模样,透着她自己不知道的可爱。 “谢嗣初,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理他?” “送至官府。” 楚映枝眨着眸子,轻声说道:“官府,怕是有些麻烦。刚刚地方明明是闹市,京城民风也极好,可当我一个弱女子被一群大汉围住时,行人只是面色难看行迹匆匆,小贩只是默默后退不发一言。这人,背后定是有人撑腰,从前发生过如此事情,才能教一众人都如此忌惮。” 谢嗣初温柔一笑,看着面前鼓起脸烦恼的公主,补充道:“便是如公主所言,他背后有人,从前这些事情发生过数次,又如何?从前送去官府,他所伤害的是何人,如今公主将其送去官府,他所伤害的又是何人?从前官府因为他上头的人不敢责罚,可是在那人与公主之间,无论是官府,还是那人上头的人,怎么也该是另一番考量。” 楚映枝轻笑,转了话题:“谢嗣初,这是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谢嗣初莞尔,语气稍稍沉了些,透着些慎重:“臣只是想告诉公主一些事情。” 看着小公子一副认真模样,楚映枝眨眨眼,轻声问道:“告诉我,我的权利在他之上?” 谢嗣初摇头:“臣只是想告诉公主,宠爱有时也能化作权利和威胁,公主不必惧怕。” 她楞了一秒,小心将他的话收入心间。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些从前未有的认真。她说不上那是什么,但是恍若从这一刻开始,她重生的这一世,开始有了意义。 她总觉得,谢嗣初并不是因为今日这一事情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好像在隐喻着什么,她且只管一并收下。连着她那些明晃晃的爱恋,一并先收入怀中。 “宠爱”、“权利”与“威胁”,这三个词慢慢的在她心中扎根。她脑海中划过一丝亮光,却未全部抓住,她在那一瞬间,想到了父皇。 宠爱是父皇给的,权利是父皇给的... 那威胁呢? 谢嗣初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嘴角暗暗含了笑,如今他调查到的事情,不足以让他了解全部的真相。权谋之争,向来诡谲,他也不知道他近日的猜测是否得当。但是从刚刚她扑如他怀中的那一刻,他不愿意这弯小月亮再被水草拉入水中了。 原就应该悬在高空之上,何故落入水中泥沼? 至于别的,至于那个赌约,至于这一切的谎言,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舍。总归这月亮,属于高空,属于清风,不属于他。 总归,只是一架梯。 他属于那年染血的雪,属于剑匕之下的鲜红,属于从十岁那年便没有的未来。 可望着眼前柔柔笑意的公主,他此时心中又只有一个想法。 若是,没有从前的一切,便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口是心非谢狗,连自己都骗。 第二十三章 “谢嗣初。” 娇娇弱弱的声音忽的响起。 “嗯?” 楚映枝弯着眸子,满意地笑出声:“那贼子现在在何处,我们是审问一番,还是直接送去官府?” 她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拿过了那方白帕,偷偷藏到身后。 谢嗣初只当做没看见,轻笑:“那便如公主所愿,还是先去审问一番,再送至官府便好。” “我可没有这么说...”她嘀咕着,身子已经往关押的方向走去。 “吱...” 随着门打开,她好奇地四处看了番,才发现这里面大有玄机。虽然从外面看着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子,但是内里极为宽敞,中间怕是有暗道一类的东西。 再走两步,刘猖那张令她厌恶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楚映枝眉头轻皱,不由得轻看了眼身旁的谢嗣初。却见谢嗣初只是温柔着一双眼望着她,她不禁有些羞红,即刻转身。 那刘猖也缓缓醒来,嘴中骂骂咧咧道:“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等到我爹找到我了,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识相点,快将我放了。” 楚映枝眨眨眸子,冷漠地望向这个对小公子心存龌龊的人,若不是顾忌现在还在小公子面前,她定是... “公主?” 谢嗣初清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回过神来,发问道:“现在可有后悔了?” 虽头上疼痛,但刘猖依旧格外猖狂:“哼,待到我爹爹来了,才有你们后悔的。” “哦,你爹爹是谁?”她好奇问道。 刘猖犹豫了一瞬,却在瞬间被楚映枝讥讽道:“若不是说出来哄骗人的,无耻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