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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冬僵着身子,缓缓上前,毫不辩解,默然跪在楚映枝身前。 楚映枝弯了眼眸,见如此听话,便不再看她,转身看向眼前的谢嗣初。 她此时还在他怀中,他的手揽着她纤细的腰,她的头虚虚抵在他的胸膛上。 明明是很亲密的姿势,却让人觉得两人之中有一道巨大的鸿沟。 楚映枝“看见了”这条巨大的鸿沟,心中撇撇嘴,她才不愿这般。 怀中有她,谁许他如何模样? 她心中不悦,眼眸抬起,轻轻拨开他的手,就像拨开脏物件一般。 见状,清荷忙从身后搀扶起楚映枝,不敢再多看对面的世子一眼。 起身时,楚映枝露出了半截手臂,一道红微微在谢嗣初眼前闪过。还未等谢嗣初反应过来,楚映枝悄然用衣袖掩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淡笑着走到柳冬面前,抬眸望向谢嗣初。 “如若世子知道我不喜欢世子这张脸,戴了方还算合适的面具再出现在我面前,那如何会不知道我亦不喜欢世子那的人呢?” 说着眼眸从柳冬转向清荷,轻声笑道:“虽然我的丫鬟,一个个,的确都不及世子丫鬟武功高强,但是总归是我的人,世子你说呢?” 谢嗣初顿了一瞬,枝枝已经将话说得太明显,她一早便知道柳冬是他的人。 那是多早呢? 前些日子,还是...一开始? 如若是一开始便知晓,枝枝为何要留下柳冬,故意留下... 谢嗣初眼眸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收起那些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再有的心思,像是最后一次般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 他的思绪不算纷乱,但是处境的确狼狈。无论枝枝是何时知道的,都实在不算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一生也罕有几次这种狼狈,算了算应该都用在枝枝这了,此时原就应该转身便走,左右这里没人拦得住他。 但是怎么办呢,他将头伏得更低,有些无奈地笑,有些东西,从来比他的狼狈更重要。 背对着枝枝,他的眸光变得温柔起来,他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眼神。 如若此时有一方镜子,他便能看见他温柔的眸光中藏满了悲伤和眷恋。 如若楚映枝此时回头,哪怕只是一眼,也能从这悲伤和眷恋的蛛丝马迹中寻着些未来的影子。 或许只是分毫,便能改变。 但她没有,她轻笑着看着一言不发的柳冬,“忽略”着身后同样一言不发的谢嗣初。 那被藤蔓刺入眼眸留下的细小缺憾到底还是愈合了,待到楚映枝再装过身,望向谢嗣初时。 她便只看见了谢嗣初那双温柔虔诚的眼。 这是她未曾预料到的,柳冬的事情被她戳穿,以谢嗣初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她从一开始便在算计他。 她从一开始便知道柳冬是谢嗣初的人。 那两个原本伺候她用膳的小丫头,是她派人暗中让她们洒了粥,再借由失职将柳冬与柳春提拔到她身边。 她说过,她不是谢嗣初,她给每一种可能都留足了后路。 那日在城墙上,从她计划要报复谢嗣初开始,她便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她如何对谢嗣初,她都有把握让谢嗣初回到她身边,任她继续折磨的后路。 那就是,她身上的毒。 那日在城墙之上,她咽下喉中的甜腥,想着以她的病牵制他的可能性。 如若那时她只觉得可以试试,待到了淮安,经历了诸多事情后,她便是肯定这是一条可行的后路了。 不得不说,她后面如此肆无忌惮,多少也是因为她并非身处绝境。 后面发生的一切,几乎一步步肯定了她的计谋。 谢嗣初越在乎她,这毒越能牵制住谢嗣初。 她要教他,丝毫逃避不得。 多少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她不太在乎就是了。 她最初只是想要借这病与他拉扯,让他一遍遍痛苦,直到麻木。 可后面她逐渐不再需要了,因为她已经让他足够痛苦。这病便彻底成为了她让他不得逃避的退路。 她要他在拉扯之中,痛苦地厮磨。 她要他在痛苦之后,正视他的爱。 故而她特意让柳冬到了她跟前,让柳冬能够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故意在柳冬面前吐血,面色苍白,食欲不振,昏倒。 借由柳冬之眼,她对自己孱弱的身体毫不掩饰。 她便是要让谢嗣初看见。 教他惶恐,教他担忧,教他离不开。 她以为她转身能够看见一双痛苦的眼,无论是为她的欺骗,还是她的病。 但是她未看见。 谢嗣初温柔着一双眼,轻轻地望着她。他保持着她曾经在他怀中时,他抱着她的姿势,没有变换动作。 他的眼神温柔地恍若夜间无边的月,撒下带着些许凉意的月光。 楚映枝有些不解,对这温柔,对谢嗣初。 为何,是这个态度? 说不上来,但是楚映枝厌恶谢嗣初这种眼神。这种无波无澜的温柔,像是那十日她在酒楼上重复看到的一般,他对每个请他写信的人都是这么笑的。 那便,不该对她,如对那些人一般。 第110章 世子火葬场了 楚映枝轻轻挑眉, 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一根红线格外地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