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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狠狠地掐了下去。 掌心的伤口猛地被加深,血rou与尖锐的指甲狠狠相拥,恍若一场针锋相对的欢喜。 皇帝声音哑的像枯木,透着苍老和颓败。 “映枝,别说了...” 就在她嗤笑一声,以为父皇禁受不住她话语的威力之时—— “映枝,父皇知道,你是为了救人...” 她有片刻愣住,指甲从血rou中拔出,出口欲否认—— “映枝,心慈手软,是大忌。” 她有些愣,父皇的反应,为何...是如此? 这片刻的呆愣似乎给了皇帝机会。 房间内的香逐渐散去,皇帝的手指慢慢能够动弹。他尽力想要抬起双臂,去摸一摸枝枝的头,却在他费力举起之际—— 楚映枝下意识后退,冷冷看着他。 刚刚的呆愣也没了踪迹,嗤笑一声:“我楚映枝,连父皇都敢囚,心慈手软?” 她拾起瓷片,冷着脸,手狠狠地攥紧。 皇帝的手无力垂下,那柄钝刀,又缓缓在他心上,一下又一下地割。 割得很慢,很久都不致死。 就是,太慢了。 还不如...死。 他不畏疼,但在枝枝下意识躲开他的那一刻,他却有些受不住了。 十年,十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东西,伪装了十年,还不透着一点真呢? 这世间有这般东西吗? 在这一刻,皇帝终于意识到。 没有,没有的。 这世间的人,惯会骗人。 这十年,他骗过了自己。 伪装出来的父爱,伪装出来的关心,伪装出来的宠爱。 可是十年,十年啊! 十年,曾经的伪装,早已经,成真了。 如若心中真的无情,他堂堂一代帝王,如何会...如何会细致到一个小公主的衣食住行,细致到每日的心情,细致到漫长的一生。 他的枝枝,这段日子,该受了多少苦。 而这些苦,都是他亲自带给枝枝的。 皇帝痛苦地垂上眸,想要将那些奇怪的情绪都压回去。 片刻后,在枝枝冷漠的眸光中,他沉声说道。 “映枝,你要记住,任何时候,心慈手软,都是大忌。” 皇帝冷着眸,颤抖收回最后一丝外放的情绪。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便该用他最后的时间,给他的映枝上一课。 何为,任何时候,都不该,心慈手软。 他会,亲自为她示范。 窗外飘着细雨,却陡然从窗沿处泄出一抹淡淡的清冷光辉。 是...月光。 皇帝轻声咳嗽了一声,楚映枝陡然转过身—— “映枝,昨天晚上的月亮,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2章 世子火葬场了 窗只是被微微支起, 故而窗沿只有小小的一条缝,看起来,是只能伸出一只手的大小。从那小小的缝隙中, 透进来些许如雾的月光。 楚映枝柔着眼看着。 月, 总让她想起谢嗣初。 清冷的光华, 在暖黄的烛光中逐渐消失, 皇帝那一句话也传到了她耳中。 “映枝,昨天晚上的月亮,圆吗?” 她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即刻蹙眉。 无端问起昨夜的月,父皇这是话中有话。她原该习惯父皇如此模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有些慌。 她安排好了一切,父皇踏入这间屋子之后, 她没有再失败的可能。那,那为什么,父皇会... 还未等她想出答案, 她便听见了父皇喑哑的嗓音。 如被雨水透湿的木,喑哑中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闷,一下又一下, 刮着满是泥诟的废井壁。 她有些控制不住想捂住耳朵,但她的手抬了又放,寂静之中瓷片陡然落地—— “映枝,边疆那边,昨夜也是这样一轮月。” 她望着窗便那被撑起的缝,面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不知道父皇在说什么, 边疆,边疆, 月。 可是,芸芸众生,不都是观着一轮月? 父皇所言,滑稽! 她不要再听了。 心中这边想,她想捂住的耳朵捂不上,她想转过去的身子转不过去,她愣愣在原地,垂下了眸,许久之后才开口。 “父皇,这便是你最后的筹码了吗?” “...” 楚映枝背对着皇帝,也就没看见,皇帝眸中一闪而过的疼惜和悲伤。 那种,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的悲伤。 “真无趣...拿出来吧,父皇,让我看看,你最后的筹码,究竟是什么?” “...” 皇帝依旧一言不发,他顺着枝枝的目光,看向了那扇窗。 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沉默,还是沉默。 楚映枝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她焦急自己到底忘却了什么。 她不信,她谋划这么久的计划,哪里还会有致命的漏洞。 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并不是为这个计划而焦急。 那是为什么呢?这种将心快要灼透的感觉,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体验过。 极致的欢喜与伤悲,她此生,都只予了一人。 此时此刻,她是不愿意想起那人的。 为什么,她不是因为计划的漏洞呢? 她...多希望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