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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她突然说了句。 “所以呢?” 皇帝一时被噎住。 “就因为我这条命,如今的地位和权势,都是谢嗣初用命换来的,我就该好好珍惜吗?” 楚映枝抬眸,眸中闪过一丝惶然。 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眸就变成了较从前更冷的寒冰。 “所以,我就该,替谢嗣初好好活着?” “你们,怎么都,这么自私啊。” 楚映枝轻声说着。 都和谢嗣初,如出一辙的自私。 皇帝眼眸中满是悲伤,昨日楚澄来寻他时,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那日枝枝离开时,他内心的慌乱是为何。 是那日,黑夜散去,黎明升起,他在枝枝的眼中,再没有看到一丝生气。 皇帝颤抖着手,他以为,他真的以为,他不曾说出口的,这些有关谢嗣初的事情,可以让枝枝活下去的。 而这一切,楚映枝只觉得可笑。 狗屁地活下去。 因为谢嗣初为她死了,所以她要为谢嗣初活下去? 可笑。 她都觉得,这是她一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一想到,这竟然可能是谢嗣初从始至终的想法,她一颗心像是被怒气填满。若是谢嗣初还在,她定是要,定是要... 这怒火来的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 楚映枝恍惚间觉得自己的病更重了。 她居然在这和一个死人计较。 计较,计较这个人生前对她太好。 她空洞着一双眸,云白的衣摆恍若天边的云,无意识地走到了曾经落水的湖前面。 她从很久以前,便想好了如何去见谢嗣初。 他最爱云白色了。 想到这,她轻轻地笑了笑,闭上眼—— 湖水没过她的眼眸。 * 还能睁开眼那一刻,楚映枝是遗憾的。 她原没准备今日去那湖边,但是楚澄惹烦了她。 恰好又是一身云白色衣裙。 又恰好,阳光明媚。 她觉得她不跳一跳,都对不起这个时机。 醒来这一刻,她第一时间打趣了一番自己。随后很“满意”地望向床边,却没见到楚澄。 取而代之的,是她压根没有想到的人。 “吾玉?” 吾玉放下了手中的佛珠,温柔一笑。 楚映枝如今对谁都淡淡的,自然,也不会因为吾玉改变什么。 “楚澄呢,是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躲起来了吗?” 吾玉摇头:“不知。” 左右楚映枝也不太在意,没问到答案,也就不开口了。 吾玉也就沉默着。 待到半刻钟后,还是吾玉开了口:“不该。” 吾玉温柔是温柔,话语间却无端带了股说教意味,但楚映枝也不恼。 她不太在乎这些东西,考虑着等吾玉走后,她要换了身上的衣裙。 鹅黄色的,她不喜欢。 她已经近一月,日日都着云白色衣裙了,如今这一身鹅黄,不知道是哪个新来的?宫婢,真不懂事。 新?宫婢清穗摸摸鼻子,认真地守在床边。 见吾玉望过来,清穗撇撇嘴,出去了。 罕见清穗如此听旁人的话,楚映枝不禁问道:“如何说服的?” 吾玉温柔笑笑:“?僧只是对清施主言,?僧能救公主。” 吾玉的温柔不似谢嗣初,带着一股佛性的光辉。 楚映枝听着吾玉那一句,不在意地“噢”了一声。 吾玉没有在意她的冷淡,也装作没有看见她被褥下微微颤抖的手。 “公主,性命可贵,万不该如此草率。” 楚映枝没有说话,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公主,可还记得,?僧初次见到公主时,便言公主是有佛缘之人。” 楚映枝抬起头,有些不知道吾玉要说什么。 吾玉慎重一番,还是道:“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公主可曾想过,为何公主有两世之缘?” 楚映枝...想过,但她未想出答案。 她生了一丝兴趣,向吾玉看去。 吾玉神情慎之又慎,最后面上温柔被无奈代替,轻声道:“?僧亦不知。” “... ...” 楚映枝觉得自己没有直接开口赶客,已经极为礼貌了,吾玉稍稍识趣些,此时就该自己“走”出去。 但很明显,吾玉不太识趣。 几乎是瞬间,他便接连说道。 “但有一事,?僧知晓。” 楚映枝床褥下的手一次一次收紧,面上却淡漠地仿佛恨不得吾玉现在滚出去,她对他口中所言丝毫没有兴趣。 吾玉没有再犹豫。 “没死。” 紧抓着床褥的手陡然顿住,楚映枝觉得自己的声音应该硬得可怕。 “...什么,没死?” 她没敢抬头,刚刚的锐利和淡漠在一瞬间消失个干净。 她心中乱得像千百万件事情在同时发生,同时放映,她茫然地不知道将眼神投向何处。 鹅黄色的衣衫真讨厌 ,这床褥上的桃花是用银线绣的,远处那扇窗开了大半,清穗在门外不停地走来走去... “谢施主,没死。” 清穗在门外走来走去,她,她,楚映枝控制不住那些事情在她脑海中继续发生,她低头的幅度很久都没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