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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嬉皮笑脸应和、插科打诨,总之要帮主子爷度过眼前危机。 他觉得自己与流光心有灵犀,将这三位大神弄到一旁屋里,不用太长时间,只要半盏茶功夫就够,他们俩陪着客,识画溜进去提醒主子爷,然后大开下房门,等客人进屋探访。 识画贴身陪着主子爷,不远不近坐个看望义兄的莫姑娘,场面立时比孤男寡女好看许多吧。 孰料天不从人愿,程士诚摇摇头,笑着拒了:“你们顾府仆从教养得宜,就是太多礼了,我们又不是图顾司丞家的东西,不必旁生枝节。陶家两位过来望一望顾司丞,不知方便么?里面谁守着病患呢?顾司丞还没醒呢?” ** 顾凝熙看着下人鱼贯出门,最后一人将门扇掩闭好,不断酝酿怎么与莫七七这个苦主说,他发现了当初欺负她的贼人是谁。 说来惭愧,是他不够君子端方,与荷娘和离之后,因为背负着莫七七的后半生这个重负,深觉追妻力不从心。暗夜时分也曾独自思量过,莫七七破/身有之,然而真的是受自己牵连么? 会不会是他们门户不严,被市井无赖流氓占了便宜? 自己一生无愧于心,做事磊落坦荡,人缘不好属实,可是所谓仇家,真有其人么? 他是不是太过轻信莫七七,导致轻诺纳妾,造成失去娘子的恶果? 顾凝熙因此迁怒过莫七七,甚至打破了自己cao守,逼问过她能不能随着自己看遍身边人,好指认贼人,却在对方闪着控诉的眼眸中败下阵来,指使迟迟没有寻到作恶之人。 然而,顾凝然亲口承认了,刨除话语脏污不堪入耳的因素,顾凝熙当时听到还是心中一凛。 一旦对应上顾凝然,他就觉得严丝合缝。确实是因他之故,顾凝然妒恨有加,波及到莫七七这个弱女子。 至于顾凝然怎么知道并且找到莫七七,都是小节了,后续追查不迟。 当下,莫七七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晶灿双目盯着顾凝熙,看他半晌不语,猜测着说:“熙哥哥,你是不是想问熙少夫人的事情?我昨日见过她的。” 顾凝熙闻言一愣,娘子能平心静气与七娘谈话了么?对了,方才识书提及,娘子将中刀垂死的他甩手给程士诚后,再没有来探过。 娘子心底是怎么想这整件事的? 娘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和顾凝然突然在她庄子附近落水,给她添了烦忧?她知道顾凝然的恶意么? 顾凝熙突然很想拖着病体去见娘子示警。一念及此,他就急迫起来,想赶紧与七娘说罢缘故。 于是,顾凝熙抛下担心伤及姑娘颜面的顾虑,垂下目光随意看着莫七七手中花束,声音低沉地开门见山:“七娘,我发现辱你的贼人是谁了。是我堂兄……翰林院编修顾凝然。是我对你不住。” 莫七七手抖一下,花朵跟着颤巍巍地摆摆头。 前后两日,她自己分别同陶心荷、程士诚说了此事,然而,背负她这个大累赘的事主顾凝熙,此时一脸歉意、语气小心地告诉她,像是他本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一般。 明明不是顾凝熙的错啊! 这个人,真的太傻了。 莫七七突然无师自通一般懂了哥哥在世时候念叨过的一句话——君子可欺之以方。 莫七七低垂下头,暗暗自我打气,罢了,就告诉熙哥哥,她一早就知道是顾凝然了吧。 若是熙哥哥因此觉得她坏、她欺瞒、她耍赖,从今后不愿意照顾她了,也是她该受的。 揪紧这束花柄,被茎节微微咯得掌心软rou发疼,莫七七使劲咽了几下口水,深吐出一口气,拖出一点点哭腔说:“熙哥哥,对不起……我坦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流光的声音,清楚告诉他们有访客联袂而至。 顾凝熙脸色变了,“陶居士”三个字像是针扎一样,提醒了他,此时与莫七七独处的场景有多么吊诡和暧昧。 莫七七咽回话语,抬抬屁/股离座,准备去开房门。 情急之下,顾凝熙使劲探身扯住她衣衫下摆,觉得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胸口猛然迸发撕裂疼痛,太阳xue也出现阵阵刺痛。 然而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能让莫七七这么莽撞地迎人进来。 顾凝熙深知,“捉jian在房”不过如此。 他虽然没有亲历过,陪娘子看的话本子、偶然听到的同僚打趣都这么说。 按照那些说法,任凭他怎么解释,都像是进一步的抹黑,根本无法自证清白。 尤其眼前姑娘是莫七七,娘子一知此女就十分介怀的存在。他和娘子和离,多少与她有关,所以截然不同于流光等丫鬟。 身子确实十分不爽,像是在告诉主人此时安养才对。 顾凝熙左右看看,情急生智,在莫七七回身看他之时就放开了女子衣角,急促又低声地嘱咐道:“一会儿开门后,就说我还未醒来,七娘牢记。” 不待莫七七回应,顾凝熙以伤患不该有的敏捷平躺下来,忍不住单手捂住胸口,轻咳两声。 不知想到什么,他艰难翻身,脸朝向墙内,伸手提提被角,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慢慢调整呼吸免得咳出声来。 ** 流光他们必然拦不住一心要向心上人展示她前夫窘相的程士诚。 三人心底暗想,也许稍后就是见证夫人气怒、主子爷心虚的修罗场面了。至于莫姑娘,有可能在状况之外,程伯爷则是一旁偷笑的角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