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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轿子里的之之从他眼前经过时,被晚风吹起了车帘,露出一张沉静的、秀美的脸蛋,她蓦然地眸光停驻在他的身上,笑了一下,靡艳仿佛是墙角上开遍了的白色蔷薇。 “慕筝,之之。”裴玉眼睛猝然一黑,眼下的痣也显得有些踌躇和阴戾。 没错,她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仿佛他变成了牵线的木偶,被她随意掌控着,到了现在,他还是没看懂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表现得就像她说得那样,闲得慌,于是在一切结束后,和他再次分隔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不相往来。 忽而在大街上看见她,是一个意外。 可是,裴玉却觉得,这个意外一点都难以让人开心。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把握的感觉。从来,他想得到的东西,都会主动去图谋。 那双细长的柳叶眼落在那远去的马车上,渐渐的马车从他眼睛的世界里离去,他眼睛也变得渐渐深暗魅惑,带着些狠厉。 “慕筝,既然想当报恩的狐仙,在我没说结束的时候,怎许你轻易离去。” “该不该离开,什么时候离开,我说了才算。”他低低地说着,话语携着笑,飘散在风里,可怎么听都流露着一丝变态和恐怖。 谢公既然收了裴玉为徒,自然也是全力培养,甚至在白鹿书院为客师半年,直到入秋。白鹿书院上下都开心得不得了,就连谢公多塞进来的裴玉都是另眼相待。白鹿书院是江陵有名的书院,民间甚至有言,入了白鹿书院的学子,只差半步便可踏上仕途了。 甚至连裴母在看到白鹿书院的入学书时都是喜极而泣,街坊们更是喜形于色地登门恭喜,一时间,破落的裴宅真是一个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只不过唯一的一点担忧便是白鹿书院地处江陵城中,裴玉担忧寡母一人在春禾街中,不过好在裴母的身体在之之的调养下已经无甚大碍,日常的一些活计也全然接的下,对于裴玉要接她一同去江陵城中的打算自然也是被严厉拒绝了,直言荒唐,哪有读书带着娘亲的。 裴玉拿她没办法,对于别人他可以算计,可以对于自己的母亲,他绝不愿意用那些卑劣的使诈。 好在,江陵内含椿城,离得不算远,一旦休假,不到半日便能赶得回来。 午后,之之携着婢女来给裴母施针调养,难得地,看见了裴玉在旁边守着,仿佛还有话和她说。 之之没给他一个眼色,一如既往地秉公做事。 只是在她离去的时候,裴玉跟了上来,葡萄看看他,又看看之之,忍不住小声地唤了一声“小姐”。 之之回眸,瞥了裴玉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裴郎君不是生着我的气嘛,怎么今天不生气了?” 裴玉倒是意外,没想到她这段时间不理他,居然是因为那一天晚上的事。“是我生气?难道不是慕姑娘在生气。” 被反击一口的之之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睫毛倾覆如蝶翼般动动,她哼了一声,“裴郎君,我生不生气,你原来看得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是瞎子。” 这话莫名有些暧昧,拉近了彼此的一点距离。她这像是在撒娇,有些娇俏,嘴边又不知何时溜出些笑意,正是喜怒无常般的青春少女做得出来的事。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只有午后懒猫发出的惬意声音,还有风摇花枝的颤颤。 裴玉低头看着矮了他一头的少女,目光凝着她,光线下,她脸颊晕着腻白,仿佛堆砌的花雪,低着的颈项也如天鹅般的修美,她含着声音,忽而带些犹豫地说:“你……什么时候去白鹿书院?” 裴玉很想伸手去感觉那肌肤是否也如玉般柔腻,却在她蓦然发出的声音,紧紧地将五指拘束住了。 他随即从那种不清楚的状态中醒来,觉得自己简直像是鬼使神差般的怪异。 他又再次恢复了之前那种淡淡的疏离。“连慕姑娘都知道了啊。” “明天。”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了。 却忽而发现少女有些愣怔的样子,她咬着唇瓣,是怒非怒,“哦。” 不知怎么地,见她这样情绪外露,裴玉甚至难得有些畅快的心情,像是终于看懂了她,脸色都有些轻松。 裴玉低笑:“要给我送别吗?” 忽而的亲近,也让之之有些理解不能,虽然她很高兴,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郎君,我啊,最讨厌有人猜透我的心思了。”少女清丽的音色靡靡地响起,她有些冷漠的样子。 裴玉眼下的痣有些魅惑的样子。“慕姑娘的心思又是如何的呢?” 语气像是含了蜜似的,徐徐诱惑着她说出心底的话。可是,之之不吃这一套,她笑了一下,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呢。” 裴玉缄默了一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魅力大减了,两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 “慕姑娘,其实我又一事想请你帮忙。”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正事。 “说来听听。”之之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裴玉认真:“慕姑娘,我此去白鹿书院,怕是不能带上娘亲,可否请你照料一二,裴玉感激不尽。” 看来是豁出去了。有点把她当做自己人使。之之觉得可能还是她立得活菩萨人设太得人心了,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善人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不过之之还是答应了:“举手之劳,况且伯母的身体还没彻底好起来,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