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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殊低下头,沉声应是。 手撑着桌子,咸绪帝看着谢殊,道:“朕命你私底下暗查此事……不,不。” 深喘了两口气之后,咸绪帝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在魏安王醒过来之前,锦衣卫还需你坐镇,江陵一事,朕还是先派遣内卫前去调查。” 谢殊心中一沉,刚想开口,便听咸绪帝又道:“既然刘川的儿子蹊跷的死在了京城,这件事也是锦衣卫掌管,那你就先从此案查起。” 这件案子虽然有皇上派遣的宫中侍卫协助,但一直未破,如今交给谢殊正合适。 谢殊也确有从此案下手调查的心思,如今咸绪帝开口,倒也正合了他的意。 谢殊便不再推辞,垂首领了差事。 回禀完了差事,咸绪帝也将谢殊交上去的令牌归还,谢殊刚欲退下,只是还未起身,只听咸绪帝突然淡淡地说:“江陵,江陵……这桩事,江陵戚家可参与其中?” 江陵便只有一个戚家。 谢殊的心猛地一跳。 第159章 梦中故人 倒叫朕想起了从前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一些,雨水顺着宫檐淅淅沥沥地往下落着,窗沿被雨水打湿,散发着淡淡潮气。 夜色依旧笼罩,明月却不知踪迹,只余下点点白雾。 殿内有些凉,也很静,静到谢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咸绪帝的目光如鹰隼一般凌厉,静静地盯着谢殊,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带着一股nongnong的压迫感。 风渐渐起,吹动着檐下挂着的宫灯,昏黄的光晕在窗外随风摇荡,有些晃眼。 谢殊垂下眸子,脸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平静地说道:“刘川声称锦衣卫不可信,许多事要面见陛下才肯开口,臣所查到的,戚家与刘川并无牵扯。” 这是实话。 刘川与戚家确实没有什么牵扯,这册账本上也并没有戚家的名字。 咸绪帝挑了一下眉,甩了一下玉佛珠,珠子碰撞,响起几道清脆的响声。 咸绪帝并没有收起探究般的目光,也没有开口说话。 风声呼啸而过,吹动着枝叶沙沙,夜色朦胧,宫殿深深,里外都是又凉又静。 殿内没有人开口,随着断断续续的雨声,听得人心慌。 静。 静。 还是静。 谢殊仿佛并没有感受到咸绪帝的目光,低着头,安静地站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还是咸绪帝先移开了目光,他轻甩了一下玉佛珠,笑道:“朕知道戚家与你沾亲带故,问这一句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起戚家……” 直起身子,顿了顿,咸绪帝道:“倒叫朕想起了从前。” 这话倒让谢殊愣了一愣。 咸绪帝眯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直到外面传来的风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他瞥见谢殊不解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后解释道:“说起来,这戚微还做过朕的老师。当年朕的字不好,怎么练都是龙飞凤舞,当时戚微那一手好字可是出了名的,四皇哥便请了戚微来教朕练字。” 戚微便是戚秋的父亲,四皇哥自然是指的先帝已故的四皇子,当时谢家并不在京城,故而谢殊并不知道此事。当年咸绪帝被先帝带到皇宫教养,便于四皇子关系最为密切,只可惜后来四皇子遭大皇子与周国联合陷害,战死在了沙场上。 或许是想到了这一段往事,咸绪帝神色有些恍惚,过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口气,对着谢殊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谢殊行过礼之后,转身离去,只是刚走到门口便又被叫住了。 咸绪帝笑着问道:“除夕那日你进宫,把先帝赏赐你的玉佩拿走了,这几日我听人说你取走了一大笔银子,这是怎么了?缺钱花了?” 先帝在缠绵病榻时赐给了谢殊一枚皇庄的玉佩,里头存了一大笔的银子,只是当时先帝赐玉佩给谢殊时已经神志不清,口中还喊着四皇子的名字,谁也不知道先帝到底是赐给谢殊的,还是已经神志不清,把谢殊当成已故的四皇子了。 故而谢殊当时并没有带走玉佩,就算太后开口对谢殊说既然是放到你手里,便是你的了,谢殊也只道先寄存在皇宫里,等急用之时来取。 可这急用之时,他身为谢府世子何时会有急用之时,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谢殊推辞的借口罢了,他并不打算要这枚玉佩。 而后十年,谢殊也都没有提过这枚玉佩,仿佛不记得此事了一般,可除夕夜那日,谢殊却突然进宫,跪在咸绪帝跟前来讨这枚玉佩,而后一笔一笔的从钱庄里取银子。 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谢殊知道此事瞒不过咸绪帝,闻言只道:“臣想做些生意。” 什么生意能用的了这么一大笔银子? 咸绪帝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打发他的借口罢了。不过他倒也没再接着问什么,毕竟那玉佩既然已经赐给了谢殊,那便是谢殊的了。 挥了挥手,便让谢殊退下了。 守在门外的公公打开门,谢殊抬步走了出去,檐下站着的小太监连忙递过来一把伞。 谢殊接过,问道:“陛下何时起这段咳嗽了?” 小太监低声回道:“有一段时日了。” 谢殊皱了皱眉头,“御医不曾瞧过吗?” “瞧过了。”小太监说:“只是吃了药还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