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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圣人君子,可是心头的那道坎,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她也知道,自己恨贾尤振恨的没有因由。 这事情当然不能怪他,说起来,要不是当日靳了了自己把持不住,想着什么任性妄为一回,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儿来。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恨自己,恨的不行。 她没有办法正视贾尤振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把持不住的,她都知道的。 可是她的负疚感,她的责任心,在那个时候,好歹都站住了脚跟。 她把一切过错都迁怒到贾尤振的身上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 明明是自己犯的错,怎么能再拖一个人来迁怒于他呢? 可她就是恨,就是恨哪! 两年多了,两年多了! 她好容易过上了安稳轻松的日子,也好容易不再夜夜痛苦。 可那个人,轻易地就来打破了她平静的日子! 他只用一个笑脸,用一句“你想我么”,就如此轻易地将她维持了两年多的平静,一把击得粉碎! 她能不恨么? 都这个时候了,却来告诉她,他两年来一直都在远处看着她! 告诉她,他费尽心机爬上高位,只是为了能够保护她不再受人欺侮!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靳了了“砰”的一拳捶在了大腿之上。 她好恨啊! 恨自己居然到现在还会为了贾尤振动摇不已,恨自己居然到此时,还不能平静下来,去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韩尚的在天之灵。 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会指着靳了了的鼻子骂出最难听的话的! 原来的她确实什么都可以不顾,可现在她是个娘亲,倘若她心里有鬼,她又怎么能行得正坐得端,把自己的孩子教养成才? 靳了了用力地深呼吸几下,沸腾成一锅粥的脑子,总算平静了一些。 要是贾尤振再来纠缠怎么办? 靳了了在心里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绝对不能松懈意志! 她是个寡妇,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这么想着,好像着实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底有个地方,却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 “笃笃。”很轻很轻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泉哥哥?”靳了了知道爹娘早就睡着了,现在能来敲她的房门的,应该只有黎泉。 “是我。了了,你睡了么?” 靳了了轻手轻脚地去打开门,把黎泉让了进来,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还没睡呢。” “我也是,睡不着呢。不会,吵着你了吧。”黎泉笑着说。 “不会,我还准备做会儿针线活儿呢。文轩的生辰前,我想把这件小袍子缝出来。” “你呀,都这么晚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不是?还是爱惜身子要紧。” 黎泉走到床边,看了看睡的四仰八叉的靳文轩,道:“这小子,越来越像他爹了呢。” 靳了了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黎泉。 黎泉挠挠头,笑着说:“哦,我来,是想跟你道歉的。那会儿,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靳了了经过方才贾尤振的那一出,早就把黎泉在堂屋喝酒时说的话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一经他提起,她面上又是一红。 今晚还真是个多事之夜啊。 “泉哥哥,没事儿的。你不用这么特地跑过来,还要跟我道歉什么的。” “不,我一定要跟你道歉的。是我自己会错了意,还妄想着什么要照顾你们母子俩。我要是早点知道,贾大人他……跟你还有来往,我一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黎泉的脸上满是苦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泉哥哥,你搞错了。我都两年多没有见过那个人了,今晚我也被吓了一跳。” 黎泉有些闹不明白了:“可,可是……你不是让我瞒着大叔,不让他们知道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初找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现在更是一头雾水。 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么? 倘若是贾大人抛弃了你们母子,我倒是容易理解一些。 可是看看今晚这个情形,他根本就是对你旧情难忘。既然是这样,你跟孩子以后有人照顾了,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为什么你又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还要瞒着家里人呢? 了了,我真的不明白了。我也忍了这么久了,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是个粗人,我猜不透,也看不明白。我忍啊忍,忍啊忍,可到现在,我忍不下去了。 我知道不是我能问的事儿,可还是要问你。了了,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泉哥哥,你别问了,我不想说。”靳了了低下头去。 一阵冗长的沉默。 黎泉的拳头握起来又松开,松开了又握起来,如此反复。 他看了看低着头的靳了了,挠了挠后脑勺,又笑了:“也是,我算哪根葱哪根蒜呀,也是。呵呵,了了,是我的不是了。以后,我不会再问了。” 靳了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虽然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掩盖不住深沉的痛苦。 一阵愧疚和难受涌上她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