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贵妇 第17节
小孩子就是好,无忧无虑的,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魏曕让殷蕙先去后院,他有些事。 言外之意,虽然他会晚点,但今晚肯定会在后院过夜。 殷蕙下午根本没睡多久,这会儿又困又累的,回到屋里洗漱洗漱,就钻进了被窝。 过了一刻钟,魏曕来了,殷蕙探头瞧瞧,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匣子。 看清楚了,殷蕙又躺回枕头上,看着魏曕在床边坐下,将匣子放在他的枕头旁,也就是殷蕙的面前。 金盏端了铜盆过来,伺候魏曕洗脚。 魏曕默默坐着,柔和的灯光也缓和了他冷峻的脸色,看着似乎多了一两分人情味儿。 殷蕙再看看那匣子。 上辈子魏曕从京城回来,也是这样,拿了一个匣子过来,往旁边一放。她站在床前看着他洗脚,没敢问匣子里是什么,还是魏曕将匣子递给她,说:“皇上赏你的。” 殷蕙惊喜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金镶宝石的簪子。再贵的簪子殷蕙也有,但这是御赐之物啊,殷蕙就很高兴,夜里魏曕来要,她也很是配合,尽管身子其实已经累了。 可是今晚,殷蕙不想再来了,下午她已经尽了妻子的义务,两次呢,够了,晚上继续强撑只会便宜他,有情的时候自己委屈一下也没关系,没了情,殷蕙就不想委屈自己。 魏曕侧对着她,余光能看见她眼巴巴地观察那匣子,却什么都不问。 她一直都是这样,过分守礼,过分谨慎。 “爷,要熄灯吗?” 金盏、银盏退下之前,请示道。 魏曕:“不用。” 两个丫鬟便低头告退。 魏曕转过来,才要开口,却见殷蕙拉起被子盖住鼻子,好像在打哈欠,一双映着灯光的桃花眼里浮现出一层水色。 “困了?”他问。 殷蕙点点头,委婉却又相当明示地道:“上午在二嫂那边帮忙,下午又没睡好。” 魏曕看着她垂下去的眼帘,刚刚进来时的疑惑终于有了解答,怪不得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恭恭敬敬地在旁边伺候他,而是自己先躺下了,原来是身子撑不住了。 “皇上赏你的,先看看吧。”魏曕将匣子推了过去。 殷蕙也没有诚惶诚恐地坐起来,仿佛皇上只是一位普通的长辈罢了,仍然懒懒地躺着,只伸出两条胳膊,一手扶着匣子,一手打开盖子,往里面看看。熟悉的簪子映入眼帘,殷蕙露出一个笑,拿出簪子,仰面端详起来,然后问魏曕:“皇上怎么想到赏我东西了?” 魏曕:“今年春天父王给宫里写信,提到你与衡哥儿了。” 殷蕙:“光我有,大嫂、二嫂她们有吗?” 魏曕在她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胆大”二字,只是小别后的夜晚,他没有教训她,只解释道:“也给了大嫂赏,不知是什么。” 殷蕙笑了:“二哥二嫂没去,所以他们没有?” 魏曕默认。 殷蕙就将簪子放进匣子,试探着使唤他道:“先收起来吧,二嫂在坐月子,等她身子养好了,我再去她面前显摆。” 之前她过于敬畏魏曕,战战兢兢的,夫妻俩白日完全不像夫妻,倒像主子与丫鬟。重来一回,殷蕙既不想得罪魏曕给魏曕半路休妻的把柄,也不想太束缚自己,如果能与魏曕比较平等地相处,有她给魏曕倒茶的时候,也有魏曕帮她做些小事的时候,日子才更舒坦。 而且这种夫妻相处模式,在王府里并不是特例,纪纤纤就经常不给魏昳面子,她殷蕙还没那么过分呢。 魏曕意外地看着被窝里的女人。 今晚她的每一样表现,都有违于他的意料,平时那么恭谨,面对御赐之物竟如此稀松寻常,甚至还想着去二嫂面前炫耀。 殷蕙又蒙着脸打了次哈欠。 魏曕转身,拿起匣子下了床。 刚把匣子放到梳妆台上,帐子里飘出她绵软的声音:“您顺便把灯也熄了吧。” 魏曕就继续多走几步路,把几盏灯熄了,很寻常的事,然而那种怪异之感却越来越明显。 回到床上,双眼已经习惯了黑暗,能看见她裹着被子睡在最里面,被窝与他的被子中间空出一片,还能再睡个孩子。 魏曕躺下,一片静谧中,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大概已经睡着了。 魏曕只好也睡了。 黎明之际,殷蕙被魏曕弄醒了,他钻进她的被窝,把她当面团揉。 殷蕙还想装睡,装着装着没忍住,哼了出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殷蕙被那短促笑声中的得意刺激,赌气地去推他的手。 魏曕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琉璃窗投射到室内铺着的地板上,魏曕终于挑开帐子,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丫鬟们早在外面候着了,听到传唤,依次端着水走了进来。 魏曕收拾妥当,去了前院。 银盏来到床边,透过薄纱帷幔,看见夫人趴着枕着枕头,半边肩头露出来,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夫人,该起了。”银盏轻声道。 殷蕙知道该起了,可身上的骨头仿佛还在温池子里泡着,懒洋洋地使不上劲儿。 “我再躺一刻钟。”殷蕙贪婪地道,非常庆幸徐王妃是个宽和慈善的嫡母,她们只需在每个月逢十的日子去请安便可,平时可以睡个懒觉。 银盏就先退下了。 一刻钟很快过去,殷蕙叹口气,放弃对被窝的留恋坐了起来,开始梳头打扮。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儿,她才发现台面上多了两个匣子,一个匣子里装着御赐的金簪,一个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十个金光灿灿的元宝,每个元宝都是五两的。 十个金元宝,也就是五百两银子。 “三爷说,这是皇上赏给您与五郎的,叫您收好。”金盏笑盈盈地解释道。 殷蕙笑了,谁见到金子又会不笑呢。 魏旸几兄弟包括家眷都是从公账上领份例生活,哪怕魏旸、魏昳、魏曕都有了差事,俸禄也要充公,只有燕王或皇上给了赏赐,才会归属于各位爷的小库房。 魏曕冷归冷,封王前每次得了赏赐,都会交给她保管,绝不会跑外面花天酒地。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魏曕从前面过来了。 因为那匣子金元宝,殷蕙也就懒得计较黎明那场胡闹了,叫丫鬟们备饭。 一家三口,今早早饭也分成了三份,泾渭分明。摆在魏曕面前的还是他爱吃的稠粥、干巴巴的rou馅儿饼,殷蕙这边却变成了一份薄皮汤包、一碗汤米均匀的粥以及蒸银鱼蛋羹。衡哥儿可以吃些辅食了,殷蕙叫厨房给儿子蒸了南瓜泥,小家伙很喜欢吃。 以前魏曕不说话,殷蕙吃饭也吃得紧张,如今她吃着自己爱吃的,再看着乳母喂儿子,管魏曕做什么呢。 饭桌上的变化太明显,魏曕想不注意都难。 最明显的差别,是殷氏不再时时刻刻都观察着他,她变得从容了,眼里好像,也没了他。 饭后,魏曕去了前面。 他也有差事在身,不过刚从京城回来,父王给他放了三日假,让他多陪陪妻子孩子。 衡哥儿太小,没什么好陪的,殷氏……好像变了一个人。 “叫汪平过来。” 进书房前,魏曕吩咐安顺儿道。 安顺儿点头,去找汪平。 汪平是魏曕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太监,才十三岁,平时负责一些端茶倒水的小事,听安顺儿差遣。 之前安顺儿跟着魏曕去了京城,汪平留在了府里。 “爷,您找我?” 汪平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主子面前。 魏曕问:“我不在的这三个月,夫人与以前可有什么变化?” 汪平下意识地挠了挠脑袋,瞄眼主子,他斟酌着道:“夫人平时也不使唤我,都让金盏她们伺候,我就没发现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夫人比以前爱出门了,中元、中秋、重阳前都出过府,还陪楹姑娘出去过两次,楹姑娘也经常来咱们这边做客。哦,还有,重阳前,夫人的陪嫁管事送了一箱账本过来,前几日锦绣楼也给夫人送来了几套冬装,瞧着都挺鲜艳的,跟夫人以前穿得不太一样。” 除此之外,汪平还发现个变化。 夫人更爱笑了,也更大方了,以前夫人见到他都要紧张一下,如今他上前行礼,夫人已经一副主子应有的姿态了。 汪平觉得,变了的夫人更美了,看起来更舒服了。 只是作为下人,他不能把这点也说出来。 魏曕:“只有冬装变艳了?” 如果只是冬装,殷氏便是为了他而打扮。 汪平回忆片刻,道:“也不是,秋天夫人穿的那几身也挺明艳的,好像是夫人之前的陪嫁。” 魏曕薄唇微抿。 他在家的时候她穿得素淡,他走了,她打扮那么好看给谁看? “下去吧。” 汪平如释重负,赶紧走了,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三爷一回来就打听夫人的变化,莫非察觉了什么? 可三爷能察觉什么呢,夫人还是那个夫人啊。 魏曕在书房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然后来了后院。 殷蕙坐在次间的暖榻上看账本,乳母与衡哥儿在榻的另一头玩,衡哥儿似乎对娘亲在做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可他还不会爬,无法过来捣乱。 魏曕没让丫鬟们通传,直接进来了。 乳母吓了一跳,赶紧站到了地上,殷蕙仍然靠着迎枕,视线越过手中的账本,看向白日里很少踏足后宅的冷脸夫君:“您怎么过来了?” 她这闲适的模样,更加印证了魏曕的猜测,殷氏变了,不知为何变了。 “我来看看衡哥儿。” 魏曕道,同时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下人。 乳母与丫鬟们连忙告退。 魏曕脱了鞋子,坐到儿子身边,衡哥儿仰面躺着呢,手里抱着一个赤金的铃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