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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垂头的裴昭,闻声微动。

    沈兰不为所动,笑得极假,少爷只觉模样森然:“这都好说—我道你们读书人断然不齿我们这些重利之人,而我等生意人却一贯心直口快,我也不同你绕圈子。萧兄若是同孔方兄熟识,只怕住个一年二载,也住得下。”

    萧宁露出为难的神色。当然,沈兰就是要难为他。

    沈兰知道自己早就钻进了钱眼里,这么个寒酸学子,身上肯定没什么银子。

    但若是他当真铁了心,接下来的三个月都宿在这,等待“高考”,这时沈兰再把他赶出去,在场少爷等人定然不允。

    而这么个成年人的花销,会是很大一笔开支。

    她也想资助困难学子,叫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可惜穷怕了。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叫穷病。沈兰这病,还到了晚期,药石罔医的那种。

    这几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都是要钱的。

    索性提早说好,当场定下卖身合同,打工抵债。

    节省时间不说,也免得夜长梦多。

    涉及到钱,一切就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沈兰一脸沉重地望着即将以身抵债的萧宁,而小蕙和白至秦眼里充满了同情:见多了,自然知道套路。

    这么个热水瓶的命运可想而知。

    萧宁抬起左手作挠头状,一脸僵硬地从衣服内衬中,缓缓地,拿出了一锭银子。

    沈兰轻抬手揉了揉眼睛,怀疑它出了毛病。

    她站起身,凑过脸,神情复杂地看着萧宁:“阿宁,你不会把家里的老底都带来了吧!”

    她听过新闻,蒙古同胞来上学之前,家里都要卖羊交学费。

    当然,有万羊奔腾大草原的不算数。

    沈兰虽然爱钱,但好歹还有点良心。

    把人积蓄掏光这事,她觉得自己不能干。

    如果干了,跟那些剥削过她的资本家有什么不同!

    萧宁乖巧地摇头,“老板,这东西,我家其实不大缺。”

    沈兰:“……”

    不缺,你tm跟个流浪汉似的就闯进来了!

    她没再废话,当机立断接过来,挥手让萧宁赶紧坐下,撂下一句“有钱你不早说!”就飞上了楼。

    “阿宁,你想吃什么,兰姐去给你做。”

    沈兰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白至秦摇了摇手臂,作抖落鸡皮疙瘩状,“恩人……你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就你话多!”沈兰顺势敲了一下白至秦的头。

    小蕙正害羞地用余光瞄萧宁,裴昭也毫不避讳地瞧着他,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什么。

    沈兰叹息,她今晚的鱼香rou丝,这柔顺滑腻的rou质,软糯Q弹的胡萝卜,终究是错付了。

    她端着鱼香rou丝说要热一下,走到厨房,决定做一锅热汤面。

    以前沈兰上学或是打工回到家的时候,很多个深夜,她妈都会给她做一碗热乎乎的汤面,她连汤带面地喝下去,整个人都舒畅许多。

    可惜她妈一年前去世了,沈兰也再也没喝过。

    mama的味道不好学,她从没尝试做过。

    这会可能是受到了萧宁这小子的触动,她心里忽然痒起来,手也很痒,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

    拿出白菜,只取嫩叶,洗净切段;剩下的半截胡萝卜,先片再细丝;葱姜蒜切成沫备用。

    热锅,小火,倒入葱花,炒出葱香气。倒入胡萝卜和白菜,翻炒,变软后添两勺水,调大火。

    沈兰取出一个空碗,放入一小勺酱油、盐和味精,搅拌均匀,兑成芡汁。

    水沸腾后,放入面条—本来沈兰想和面,看系统里有挂面,理所当然地不跟它客气,挥手就倒进一袋。

    4个鸡蛋整个儿磕进去,做成圆滚的荷包蛋。

    面条变软之后,舀一勺面汤,倒入刚才勾兑好的芡汁中,使调料完全融化。

    沈兰捞出四碗面条,火腿切片,和香菜叶一起洒在面条表面。

    淋入芡汁,用筷子搅拌均匀。完成。

    沈兰端出去,四个人不知在聊什么,除裴昭外脸上都挂着笑容,属少爷的声音最大。

    众人看见沈兰过来,都郑重起身,弯腰接过来。

    白至秦眯着眼睛,深意十足地对萧宁道:“萧兄,你真没来错地方。”

    萧宁眼珠微动,便笑道:“那是自然。老板心地良善,白兄风趣幽默,裴兄文质彬彬,”最后目光落到小蕙身上,“小蕙姑娘……”

    几个人捧着碗皆如获至宝,面条的热气更显得大堂格外热闹。

    小蕙笑看着碗中的汤面,满足道:“萧公子先吃饭罢……你尝尝我家小姐手艺,真真是极好哒!”

    说完便垂下头吃了起来。

    白至秦更是,瞬间沉默下来,好像成了个哑巴。

    萧宁:“……”

    不让夸就不夸吧。

    省得抓心挠肺想词了。

    裴昭低声问沈兰:“兰姐你……不吃么?”

    沈兰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闻言动作一顿,笑说自己不爱吃。

    她转头,对萧宁笑眯眯道:“阿宁,你且尝一口我做的鱼香rou丝,如何?”

    说罢,夹住白至秦的筷子,“等萧公子先尝。”

    白至秦瘪嘴,“果然……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

    萧宁莆一看见沈兰,心里便觉不妙—这人绝对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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