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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定后,便利落地擀起皮来。小蕙与裴昭二人则一人那一勺,开始填馅包饺子。 小蕙手中的饺子包得有棱有角,肚皮鼓鼓,用手那么一捏,便是周正的饺子模样,十分可爱。 相较之下,裴昭的饺子便有些差强人意,个个骨瘦如柴。有的甚至,不太好说成是“饺子”。 白至秦找到些窍门,终于擀得快了些。 他自我感动地用袖口揩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没料想竟看见方才嘲笑过他的裴昭,面前的饺子,“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沈兰擀得正专注,闻声大方地给了白至秦一个眼神,“我的大少爷,又怎么——” 裴昭原本也有些颓丧,看见白至秦如此笑起来,沈兰的目光落在这上面,便略显慌张地用衣袖拂了一把眼睛,却不期把面粉也蹭了上去。 小蕙早就看见裴昭如此,可也没法说什么。稍一不注意,事态便发展到了此种地步。 “笑什么笑,”沈兰没有生气的眼睛对上白至秦,莫得感情地说,“你包一个试试。” 白至秦委屈地咂嘴,就差把“你太偏心”挂在脑门上了,可偏心的沈兰对此,自然视而不见。 擀完眼前的面皮,沈兰便拿勺盛起馅,直包裹进面皮中。龙飞凤舞间,手起勺落,眼前便已出现了一只圆鼓鼓的饺子。 白至秦眨了眨眼睛,“兰姐……你年纪轻轻,会做饭也便罢了,怎的饺子也包得如此熟练,难道从小便整日吃饺长大的么?” 沈兰瞧他一眼,“嗯……我看你长得像个饺子。” 救命啊,这有人吃/人啦! 白至秦把内心的咆哮与惊恐的神色压下去,干巴巴地赔笑。眼看他的面皮也即将告罄,便自作主张地拿起一个空勺,自觉有模有样地包起来。 可万万没想到,包饺子实在是个技术活——比擀面皮这种体力劳动,难上不知多少个层次。 白至秦本人用自身行动,生动形象地掌握了千年后的打开书“马冬梅”、合上书“孙红雷”的精妙之处,一个饺子馅几乎没全掉出来,甚至连口也闭不上。 他面色沉重地看着满手都是的饺子馅,陷入了沉思。 沈兰包得正起劲,却听见小蕙可谓十分努力的憋笑声,便下意识地看向裴昭—— 这人话少,但学东西倒挺快。就这么试错几轮之后,眼前的饺子,显然能看了。 反观白至秦,此人话多得堪比她同事家的三岁孩子,学东西的速度亦然,或许还比不上。 沈兰贱兮兮地“啧”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让我们欣赏一下少爷的丰硕成果!方才对阿昭那声似有若无的嗤笑,足以显示出他的不屑一顾与对自己水平的自信——” 我老婆……心上人,只能我来说! 白至秦试图辩解:“我没有不屑一顾……” 理所当然地,石沉大海。 “那么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回少爷的——也许是此生的第一只饺子上,此饺要面皮有面皮,要营养有营养,要rou馅……诶少爷,别的扔便扔了,把你掉在桌上的那枚虾仁再塞回去,很贵,别浪费。 谦虚些说,此饺几乎集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其渐变的金黄色外衣、欲关不关的犹抱琵琶、一触便塌陷的灵动,与最终不拘一格的形状,无论是从前方、后方,还是侧方,几乎无死角地向我们展示了她与众不同的雍容与典雅,以及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这无以伦比的美丽。” “……” 白至秦将要把这只饺子放到队伍中时,突然被沈兰大手捞走,飞快地进行了一番加工,再现世时,也是一只中规中矩的普通饺了。 沈兰沉痛地说:“事实证明,美好的事物终究易碎。太过美丽,终于不容于世。” 白至秦难以置信地说:“兰姐,你确定这是事实,而不是人为造成的悲剧?” 小蕙笑着嗔他:“少爷,你这样放进锅中煮,会露馅。这样的话,饺子汤就没办法喝啦。” 白至秦这才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小声地说:“可我这也根本就没什么馅了……” 沈兰笑着对小蕙说:“是我的错,这既是少爷的第一只饺子,必然有些纪念意义。刚才着实是我强迫症犯了,没控制住自己手。” 话都让沈兰说尽了,白至秦还有什么好讲,这人懂你,还是无心之失。 只能心甘情愿地多包了更多,虽然后来者,也被沈兰矫正了不少。 然而,只要白至秦再心细些,便能发现,裴昭所包的饺子,沈兰几乎一个也没动。 几人话间,便包得差不多了,沈兰端起箅子往厨房走去,裴昭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白至秦一拍脑门,“或许……还有人记得阿宁么?” 小蕙举手,“我还没忘……这人便是姓萧,对吧?” 白至秦颇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愤然道,“小蕙,阿宁他如此待你,你却弃之如敝履……” 小蕙拿起扫把,清理起方才包饺子处的地面来。 “诶,少爷,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可没有破鞋,就算有,我也没有扔掉……我拿它做扫把。” 白至秦终于发觉起哪里不对劲来。小蕙这几日,险些活泼得不像话,而且言谈,跟某位最爱侈谈压榨与最爱压榨之人,有了那么些相似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