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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 沈映月和莫衡自醉心楼出来, 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内, 两人面对面坐着。 夜风拂动, 吹得车帘微微扬起。 沈映月目光微垂, 继续琢磨太后寿礼的事。 莫衡见沈映月沉默不语,也安静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方才冯mama说的话,不但让莫衡想起了太后,还想到了沈映月。 太后和先帝,好歹还有一段相处的回忆,有共同的孩子。 但是沈映月,连莫寒的面都没有见过,却要守着他的姓氏,过上一辈子。 这样看来……沈映月似乎有点惨。 沈映月见莫衡一直盯着她看,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莫衡敛了敛神,道:“没、没什么。” 沈映月道:“有话就说。” 莫衡抿唇,迟疑了片刻,终究张开了口:“二嫂……你、你会不会也担心,以后孤独终老呢?” 但莫衡才一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沈映月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人生来不就是孤独的么?” 莫衡一怔。 - 太后的寿诞,成了京城贵妇千金圈子里,最热门的话题。 不少夫人、小姐,在流光阁喝茶之时,都会谈论到这件事。 从入宫应该讲究的规矩,到应该穿戴什么衣裳首饰,再到准备什么贺礼,都讨论得热火朝天。 马管事将相关的消息,都记录在了记事簿中,呈给了沈映月。 沈映月坐在竹苑之中,提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回忆”二字。 墨迹缓缓晕开,一片温润。 白纸黑字,格外发人深省。 沈映月沉思起来……什么东西,最能代表回忆呢? 沈映月很少回忆过往。 大约因为,她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 所以,就算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她也能快速适应——只因对前世,没什么特别的留恋。 她就是这样一个逼着自己向前走,不回头的人。 夜灯如豆,影影绰绰。 沈映月端坐着,闭了闭眼,试着回想记忆中的人。 父母的模样,她想不起来了。 沈映月年少时,父母都顾着各自的家庭,几乎没有关心过她。 而待她功成名就之后,父母却要争着认她。 但他们对沈映月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沈映月拒绝和他们在一起,但又被冠上了不孝的罪名。 此刻,沈映月睫羽微颤……不开心的事,不要想。 她经常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她又想起了奶奶。 奶奶是沈映月成长经历中,为数不多的温暖。 她记得奶奶慈爱的双手,为自己轻轻梳头的触感; 还有给她做饭时,佝偻的背脊; 可这么多年过去,奶奶的面容,也不如当初那般清晰了。 都说睹物思人,可当失去了和那人相关的一切,心里只剩钝重的疼。 灯火微闪,沈映月睁开眼。 就在这一瞬间,她知道,应该准备什么寿礼了。 - 永安侯府。 书房中,永安侯正与户部尚书孙大人密谈。 不同以往的是,今日孙夫人,也陪着孙大人一起来了。 此刻,她正坐在花园之中,与罗夫人一起饮茶。 丫鬟蹲坐在一旁,细心地为两人煮茶,虽然这茶清香无比,但罗夫人实在是喝腻了——这是她花大价钱,从流光阁买回来的茶饼。 孙夫人面上带着笑意,缓缓饮了口茶,问道:“罗夫人,听闻大公子近日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一提起这事,罗夫人便心情不愉。 罗朔自从见过沈映月回来,便腹泻了两三日,好不容易治好了腹泻,不知怎的,又发起了高热,昨日才退下来。 罗夫人眼看着儿子瘦了一圈,憔悴又虚弱,心疼极了。 但当着孙夫人的面,罗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好些了。” 孙夫人却打量着她的神色,看出了她的不满。 孙夫人笑了笑,道:“罗夫人,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就不必瞒着我了……大公子这病,是不是同镇国将军府的莫夫人有关?” 罗夫人一愣,柳眉一竖:“你如何得知?” 孙夫人微微勾起唇角,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 “我只知道,无论是谁招惹上镇国将军府,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那莫夫人看着弱质纤纤,实则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孙夫人参加完流光阁的雅集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沈映月耍了。 罗夫人看了孙夫人一眼,问:“孙夫人……也曾在她手里吃过亏?” 何止吃过亏……连镇国将军府的腌臜她都捡过。 一想起这事,孙夫人便气得胸口疼。 孙夫人敛了敛神,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自是因为吃过亏,我才想提醒罗夫人,莫要与镇国将军府,走得太近了。” 罗夫人面色沉了沉,道:“那沈氏这般不知好歹,我是断不会再见她了。” 罗夫人想起沈映月拒绝她时说的话,便怒意上涌,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孙夫人见罗夫人表情不悦,心底却有些庆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