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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月清浅一笑,道:“做不做是一回事,能做成几分,是另外一回事……我尽力便是。” 她一颗赤心,如此从容,大夫人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三夫人安静地坐着,也不再发问。 四夫人听完,喃喃开口:“映月身为女子,竟有这般胸襟,实在叫我汗颜。” 四夫人本是南疆人,沈映月说的南疆境况,他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老夫人定定看了沈映月一眼,道:“映月留下,其他人先退下罢。” 老夫人话音一落,众人便识趣地站起身来,告退了。 大夫人走之前,回头看了沈映月一眼,心里却明白,她是劝不住的。 正厅空了,老夫人站起身来,开口—— “映月,跟祖母过来。” - 老夫人带着沈映月,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径直走向卧房。 林mama走到门口,让丫鬟小厮们都下去,而后,仔仔细细关上了门。 老夫人在矮榻上落座,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这里没有外人,坐罢。” 沈映月轻轻颔首,落座。 老夫人对林mama道:“去将我的锦盒取来。” 林mama立即会意,转身去了。 老夫人看着沈映月,问道:“你要去南疆的事……可同你父亲商量了?” 沈映月摇摇头,道:“此事与父亲无关,映月暂时还未禀告父亲。”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林mama便端着一个小巧的锦盒,走了过来。 这锦盒看上去古香古色,有些年头了。 老夫人接过锦盒,伸手轻轻摩挲了一番,而后,她抬手——自发髻间,拔出一根如意簪。 这如意簪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却十分光亮,老夫人将这簪子送入了锁孔,转了两圈。 “咔哒”一声,锦盒应声而开。 沈映月静静看着老夫人动作, 老夫人当着沈映月的面,将锦盒打开。 锦盒之中,放着一块令牌。 老夫人拿出令牌,沉声道:“自百年前,我莫家便开始部署暗桩。” “如今暗桩遍布大江南北,可以收集到大旻各个地域的消息……唯有家主和主母,才有资格用令牌调动所有的暗桩……南疆路途遥远,你将这令牌带在身上,若有什么需要,可沿途让他们接应。” 老夫人说罢,拉过沈映月的手,将令牌放在了她的手心。 沈映月怔怔看着老夫人:“祖母……这么说,您是同意我去南疆了?” 老夫人淡淡笑道:“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女儿家也不该坐井观天。你能有如此胆识与格局,祖母很是欣慰。” 沈映月心头微热,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 这令牌由铁铸成,如掌心一般大小,沉甸甸的。 老夫人将这令牌给她,则等于将镇国将军府的家底给了她。 沈映月低声:“映月何德何能,受祖母如此信任。” 老夫人笑了笑,道:“若映月都受不起,只怕我莫家,当真后继无人了。” “但凡女子,嫁入镇国将军府,这一生便注定不能平稳。” “我们享有了忠勇世家的荣耀,便主要要为百姓,为大旻付出更多……儿郎们在前方拼搏,我们便要镇守后方,而他们倒了……我们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老夫人说着,看向沈映月:“祖母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只盼着你,能过得比祖母更自在,想做什么,便去做罢。” 沈映月心下感动,怔然与老夫人对视一瞬,站起身来,郑重一拜:“多谢祖母。”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待沈映月走后,老夫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唇角还挂着笑意。 林mama一面收拾锦盒,一面道:“老夫人,少夫人今日这模样,着实与当年的您有几分相像……奴婢记得那时候在南疆,老太爷镇守城门,您在后方带着军医们日以继夜地治疗伤患,也是这般有魄力……” 沈映月这一点,是其余几位夫人都不具备的。 老夫人道:“是个好孩子。” 林mama接了话头,道:“是啊……若是将军还在便好了……” 老夫人沉吟片刻,道:“我想休息一会,你先出去罢。” 林mama低声应是,遂转身离开,带上了门。 屋里安静了一瞬。 老夫人淡定地放下茶杯,道:“出来罢。” 片刻后。 屏风后面,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人一袭玄衫,长身玉立,面容英俊。 他大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深深一拜。 “孙儿叩见祖母。” 老夫人抬起眼帘,眼角满是笑意:“寒儿,起来罢。” 莫寒站起身来,祖孙俩相视一笑。 他自回京后,便寻了机会,来偷偷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为了他的安危,便一直将此事瞒着。 这半年间,老夫人特意对府中之事不管不问,由着二夫人等人去闹,本想对外呈现出一种颓然之势,引出居心不良之人。 可她没想到的是,沈映月不但把镇国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将莫衡送入了朝堂,如今,连莫莹莹都得了校尉的头衔。 一切转危为安,蒸蒸日上……反倒走出了一条新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