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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清音躺在床榻上,脸埋在锦被里哭泣着,瘦削的薄肩抽动。 云秋满目担忧地看了床上的人儿,她上前轻声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 小姐从姑爷离开后,就一直在哭,起先声音小小的,像是忍耐着,后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云秋看在眼里,一阵心痛。 谭清音摇头,往被子里钻了钻,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不用管我,你让我哭一哭,哭一哭就好了……” 云秋默然坐在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替她顺气。 过了许久,哭声渐小,最后只余几声无意识地抽噎。 云秋轻轻掀开被子,就见她满面泪痕,眼眶红红的,眼睫上还颤颤巍巍挂着泪珠,已经哭得睡着了。 泪水沾湿的鬓发黏在她白腻的腮边,她红唇微张,小口呼吸着。 云秋叹了口气,将她脸上湿发捋至耳后,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悉心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小姐就连睡着时,眼角都有泪水淌下。 想到今早姑爷沉着脸离开,云秋心里多了几分猜想,小姐哭得这般伤心,大抵是和姑爷有关。 第27章 (补三更) “他……擦过药…… 连绵不绝的秋雨依旧笼罩在京城的上空, 小院里,昨夜海棠树下埋的那坛酒,上面已覆满落叶。 直至傍晚时分, 淅沥落了一天的雨才停下, 沉云散去, 天边云隙中竟露出淡淡夕阳霞光。 院子里屋门紧闭, 云秋和盈月两人在打扫满地落叶,回廊不远处,江玄踯躅半天, 终于走上前, 抬起头望着盈月,问道:“jiejie呢?” 盈月正捡着窗子缝隙里的枯叶, 她停下, 看着身旁豆丁大的孩子, 回答他:“夫人还在睡觉呢。” 江玄闻言低下头, 眼底黯淡,片刻后吞吞吐吐一句:“哦,那我先回去了。” 他要走了, 就是想临走前来看看她,以后就不打扰她了。 盈月望着他垂首离去的小身影, 心底有些莫名其妙。 江玄重回了留宿的厢房, 他坐在床边,怀中抱着收拾好的包袱, 犹豫了许久, 包袱里只有两件衣服,他不敢多带。 忽然想起落下一样,他蹬蹬跑向小桌前, 将抽屉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安放好的宣纸,上面字迹满满。 是那天jiejie写的那张,上面还有裴大人的字迹,被他要来了。 他拿出宣纸,放在心口上捂了一会,站起身走到床边,塞进包袱里。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着天黑他就离开。 夜幕逐渐压下来,裴府内树影重重。江玄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他挎上小包袱,蹑手蹑脚向裴府门外走去。 四周漆黑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踮起脚,小手拨开门栓,小心翼翼推开裴府大门,顺着门缝挤出去。 一把绣刀突然出现横在门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江玄心跳顿时大作,他僵在那儿,顺着绣刀仰头,祁明正眸色沉沉的看着他。 四下无声,气氛顿时陷入尴尬之中。 目及他肩上背着的包袱,整个人慌慌张张。祁明低头盯着江玄,问:“七皇子要去哪?” 江玄黑亮的眸子在夜色下隐隐慌乱,支支吾吾,“我、我想出去取个东西……” 祁明冷哼一声,将他拎抱起,连人带包袱一同夹在臂下,向书房方向走去。 江玄骤然凌空,他扑腾着双腿,手扒住祁明的衣裳,喊道:“你放我下来。” 他悬在半空里,脑袋有些充血晕乎乎的,看着这道熟悉的回廊,前头越来越近的书房,他心中顿感不妙。江玄小声央求:“祁明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不跑。” “我只是想去冯家,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还藏在冯家。” 他没有说谎,当初被送到冯家,他身上所有贵重之物全被冯二扒下拿走了,唯有母亲那枚玉佩被他藏在地砖之下,才得以留下。 祁明脚下未停,大步向前,“不差这一时半会,他们已经死了。” 闻言,江玄一愣,眼里露出惊讶,似是不可置信:“死、死了?” 他还想,如今他羽翼未丰满,只能等着以后亲手杀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先死了。 书房门虚掩着,光线透过门缝洒在门槛上。 祁明叩门,里头传来低沉说“进来”,他推开书房门,抱着江玄走进去。 书房里,裴无站在晕黄的灯烛下,背影茕茕,半个后背露在外,上面紧缠雪白的绷带。 祁明将江玄放在地上,向他行了一礼:“大人,属下发现七皇子想要离家出走。” 江玄怯怯地低头不敢看他,紧紧环住怀中的包袱,心底染哀,不是离家出走,他没有家。 裴无没说话,他穿好外袍,束紧腰带,将换下的绷带随手扔在一旁血水盆里,转过身看着江玄。 江玄视线落在那满是血的绷带上,蓦然睁大眼睛,内心满是自责,他慢慢低声问:“是因为我吗?” 虽然是问话,但江玄的语气是肯定的。 他就是一个祸害,谁同他在一起都会出事,母亲死了,小太监也死了,如今因为他,这位裴大人也受了重伤。 他本就是寄人篱下的,如今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他没有脸面再住下去了。 裴无没回答他,他坐在书案前,取了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水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