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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伯爵领的主人非常虔诚的缘故,所以城堡里最华丽的地方,便是用来供奉万神的小教堂。

    阿涅丝有时也觉得挺讽刺的。

    毕竟一个虔诚到每日都要花上四五个小时进行忏悔和祷告的男人,不仅是个游手好闲的轻浮子弟,更是在成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一妻一情人的关系。

    对于卡尔达伯爵,阿涅丝在少女时期里,也有过不少幻想。

    当时还是少年的卡尔达伯爵曾牵着她的手,走进一座并不华美的教堂,然后在爱神和万神的雕像前,承诺他会在长兄结婚后,就正式迎娶阿涅丝为妻。

    哪怕当时的阿涅丝也曾因二者间的身份差距,而对这段感情产生过质疑,并且一度要与卡尔达伯爵分手,但是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以及卡尔达伯爵的坚持下,她还是选择相信情人,相信卡尔达伯爵能给她一个未来。

    毕竟卡尔达伯爵只是玛丽女王的第三个孩子。

    相较于献身神明的菲利佩,卡尔达伯爵最好娶个家世不强,人口简单的妻子,以免他的长兄继位后,对他产生种种猜忌。

    现在想来,他们当时岂是“天真”二字所能描述的。

    王权的强制性和当时还是王储的奥布斯达国王的傲慢,毁了卡尔达伯爵和阿涅丝对于美好生活的全部幻想。

    为了给奥布斯达国王遮丑。

    同时也为了挽回被欺骗的阿基奎女大公。

    阿涅丝眼睁睁地看着卡尔达伯爵迎娶了生产不到三个月的阿基奎女大公,甚至还被逼着参加二者的婚礼——因为玛丽女王要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卡尔达伯爵不会在婚礼或是之后的生活中,给阿基奎女大公一个没脸。

    那一刻,阿涅丝的绝望之情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她在卡尔达伯爵婚后的第二个月里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然后在玛丽女王的安排下,获得了乡绅的头衔与不菲的年金,甚至被承诺能获得一门改变阶级的婚姻,以及儿女们的光明未来。

    然而在卡尔达伯爵找上她,并且哀求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时,阿涅丝还是没能抵抗卡尔达伯爵的柔情攻势,就这么自欺欺人地与他继续生活下去。

    直到他们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而阿基奎女大公和卡尔达伯爵唯一男性继承人意外死亡。

    “我已经让人替你准备好前往阿基奎大公国的行李……并且让塞利姆替你写了封哀悼书。”阿涅丝站在小教堂的门口,看着一身睡衣的卡尔达伯爵跪在万神像前,为他死去的婚生子祈求灵魂的安息

    “你还好吗?”在门口站了很久的阿涅丝犹豫再三,还是向卡尔达伯爵问道:“需要塞利姆与你一同前往吗?”

    “不了,伊莎贝拉(阿基奎女大公)刚刚失去亨利,我还不想让她在难过之余……添一分心堵。”

    阿涅丝口中的塞利姆是她和卡尔达伯爵的长子,一个已经参加骑士训练,并且将卢修斯视作目标的男孩。

    听了卡尔达伯爵的话,阿涅丝讽刺地弯了弯嘴角,不咸不淡道:“自打阿基奎女大公流产后,你总是这么替她着想,甚至都不敢让我的孩子出现在奥布斯达的皇宫里。”

    “阿涅丝,你不要这么折磨我。”卡尔达伯爵痛苦地将面容埋进手掌心里,语气卑微得不像个出生王室的伯爵:“我对伊莎贝拉造成过的伤害哪怕永远还不上,也不能继续增加。”

    “是的,你伤害过阿基奎女大公,可是我呢!”阿涅丝捶了下教堂的木门,愤怒得像个保护领地的母狮:“因为你那可笑的母亲和更加可笑的哥哥,我所遭受的伤害难道比不上伊莎贝拉吗?”

    “我的孩子至今都只能以私生子的身份战战兢兢地活在一片并不开阔地天空下,而阿基奎女大公呢……”

    阿涅丝死死盯着卡尔达伯爵的脆弱背影,语气古怪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大公,就连你的母亲都那么喜欢她,喜欢到连遗嘱里都带了她的名字,所以她的孩子们又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就连卢修斯……”

    一想到阿基奎女大公和奥布斯达国王所生的私生子,阿涅丝便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涅丝,我对你和我们的孩子不好吗?”卡尔达伯爵声音苦涩道:“我将大部分的时间都奉献给了我们的孩子,从而忽略了亨利与玛丽安娜。”

    “身为父亲,我连女儿的婚事都决定不了,甚至都不敢面对他们。”曾几何时,卡尔达伯爵也想在亨利与玛丽安娜面前做个好父亲,然而当他付诸于行动时,却发现自己没法好好去爱他们。

    是的,卡尔达伯爵无法对亨利或是玛丽安娜产生父爱。

    因为他知道亨利与玛丽安娜并不需要他。

    甚至都不怎么想看见他。

    “父亲,您打算什么时候去阿基奎大公国?”

    就在阿涅丝与卡尔达伯爵僵持之际,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二者的僵持局面。

    阿涅丝回过头,只见他们的长子塞利姆还未换下晨练的衣服,正浑身是汗的站在教堂门口,小麦色的肌肤扑哧扑哧得冒着热气,凌乱的棕红色短发下有双天空一样的眼睛。

    因为玛丽女王和杜纳瓦亲王的红发基因,奥布斯达的孩子们除去长相似母的茵内斯,余者大都是红发或者偏红的栗色头发,棕色头发。

    虽然塞利姆在长相上更偏向父亲,但是那副朝气蓬勃的样子同卡尔达伯爵截然相反,甚至让卡尔达伯爵产生一种玛丽女王尚在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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