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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那以后,那个表弟再也没分过任何东西给他。 初中的时候,江胜立开始偶尔在谈生意时带上他,一方面是让他提前接触商场,而另一方面是想在谈生意时,让他跟客户的小孩也接触接触。没想到【江今驰】最终跟客户的小孩没什么交流,倒是跟江画一个员工的小孩玩上了。年龄相仿,兴趣相近,他难得遇到这么投机的朋友,于是两人约着一起写作业,也约着一起出门,但江胜立知道后,特地把那小孩的父亲叫去了办公室。 自那以后,他再也约不出来那个朋友了。 类似的事情太多,再后来,【江今驰】自己也觉得累了,自己也不想再交朋友了。 反正即便交了,江胜立也有的是办法给他朋友难堪,有的是办法让他跟这些朋友断绝往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成为朋友,一开始就别去祸害这些真心想对他好的人。 于是后来,当【江今驰】遇到这些向他示好的人时,他都会把自己的冷淡疏离再夸张几分,就让那些人觉得他不知好歹,就让那些人觉得他孤僻怪异就好。 想着想着,脑海里开始晃过莫七景的脸。 说到底,莫七景由“追着不放”到“不再打扰”的转变,【江今驰】真的不意外,毕竟,这不是他人生里第一次失去把他当朋友,会对他好的人。 他早习惯了。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他抱着那样的想法已经推远过许多许多人,莫七景不过众多人中的一个而已。 但是…… 心里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现在一定十分讨厌他。 一定觉得他是个不知好歹,冷淡绝情的混蛋。 思绪越来越乱,脑子里越想越多。随着【江今驰】一步步往前,思想也越飘越远。 某个愚蠢的念头,在那些车辆嗖嗖而过的瞬间里,再次涌上了他心头。 没准儿,他出点事,江胜立就该知道后悔了。 甚至,他真的因此丧命也未尝是坏事。至少,因为他才委屈求全的母亲终于可以离开江胜立了。 【江今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似乎永远都没有变化,永远都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 脑袋越来越重,像是要夺走他的意识,咳嗽加剧,【江今驰】被迫停下,一手撑在栏杆上喘息,连续的咳嗽让他整条支气管都痛。 他走不动了,破罐子破摔地倚着栏杆一点点坐到地上。 算了,他放弃了。 他走不出这条高速公路了,别走了。 这不就是江胜立故意要让他体会的绝望吗?他体会到了。 就躺在这里冻一个晚上冻得半死也好,或者被哪个不守规矩走应急车道的车主撞死也好,反正,他走不动,也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了。 反正也没人在乎他,反正他是个讨人厌的东西,反正他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这黑暗无边无际。 就在【江今驰】凝视这片黑暗时,一道光束照到他的身上,也点亮了周遭。 光源来自一辆正在减速的车,那辆车打着双闪,最终停到他跟前的应急车道上。 突然的光线对于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来说略刺眼,他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只能隐隐看见一个人影快步向他跑过来。 接而他惊讶地看清了跟前这个人的脸。 汽车的暖光打到莫七景脸上,她像是确定了他没事,发出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词,接而冲他咧起如白昼一样明亮的笑容。 身上忽的被搭上一件薄薄的外套,冷得他瑟瑟发抖的风便被隔绝在外。 他看见她把手伸给他,她说:“走,跟我回去。” —————— 【江今驰】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动,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冷又头昏,出现幻觉了。 莫七景,竟然来接他了?她怎么可能知道他在这里? 她居然露出这么一副担心他的表情?她不应该很讨厌他吗? 见【江今驰】一直呆呆在原地,没迈步跟她走,莫七景迟疑地叫他:“干嘛不走?还要装孤僻?” 【江今驰】被莫七景的措辞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用了,装? 跟前的女孩冲他咧笑,开始数落他:“我之前找成绩好的同学问题目,他们不爱理我,于是我没问到解法,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多久以后,我的抽屉里就出现了一张4A纸,上面写着那道题的详细分析和解法。” 莫七景炫耀一般地笑:“不好意思,我认识某人的字迹。” 她又仰了仰下巴,回忆着什么,说道:“还有那天我没有早餐吃,刘杰跑去找你,你说早餐难吃,不愿意分。但很快,我又在我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水煮鸡蛋。” 莫七景早听江定说过他讨厌高三的早餐,自然也早听说过,江定觉得自己的早餐,除了那个鸡蛋,其他每一样都令人作呕。 可江定在那天却自己吃着那些他讨厌的食物,把他认为其中唯一能吃的水煮鸡蛋分给了她。 莫七景又笑:“不好意思,有人看到那个鸡蛋就是你放我抽屉的。” 所以…… 在刘杰当初跟莫七景吐槽【江今驰】活该没朋友时,莫七景回的是…… “不,我了解他,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