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半晌, 他才放下手中的白棋,站起身来背手看向医馆的方向, 低低自语:喜欢?这就是喜欢吗?可是我才第一次见他啊。 他捻住树上掉下来的叶片, 陷入了沉思。 秦淮看他这一系列举动纳闷不已, 突然他灵光一闪,手中的折扇一拍脑门, 大声谴责道:我说大哥, 你别是不想对人家姑娘负责吧?啧啧啧, 你真是 楚清脸一黑:你胡说什么呢?你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 秦淮摇头晃脑的道:若是按照你平日里的性那副洒脱性子,若是你真的有了意中人, 就算不马上去提亲也会喜不自胜,怎会如此低落。 这就是秦淮能与楚清聊得来的缘故了,楚清看似温和,实则疏离, 对心事总是藏的很深, 可是秦淮却总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所以合拍的两人才能成为兄弟。 楚清一笑,对秦淮道:可惜你只猜对了一半。 秦淮唰的打开折扇, 问道:一半?那另一半呢? 楚清转身看他一眼, 潇洒一甩袖, 走出好几步才大声道:慢慢猜吧,猜对了我就把那坛杜康送给你! 秦淮大喜:当真? 楚清停下脚步侧过头道:当真!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安宴这两天在医馆小日子过得舒心极了,舒心的他都忘了乙三乙四的存在,如果不是乙三乙四撑着受伤的身体来找他,他还真想不起来了。 乙三:统领,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乙四:是啊统领,您伤的那么重,我们都以为您 安宴面瘫着脸道:我没事,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乙三:回统领,我们也没什么大碍了,多亏了楚大夫,楚大夫真是厉害,统领这么重的伤也能治好。 安宴心中得意,那是,他老婆能不厉害吗? 安宴心情很好的道:你们俩伤好了就各自去谋生吧,不必再跟着我。 两人齐齐惊呼:统领!! 还请统领收回成命! 安宴淡淡道:既然从那个吃人的地方出来了,就不必再跟着我了,以后好好生活,娶妻生子,过你们想要的生活。 乙三乙四忍着伤口作痛,对安宴咣的跪下:统领,我二人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已忘了在外面该如何生存,如果统领执意跟我们走,这是在要我们的命啊!统领就让我们跟着您吧! 安宴听完不置可否,笑话,要说谁都会有饿死的可能,暗卫还会饿死? 暗卫从小要学的可不只是杀人,求生能力谁也比不上暗卫,二人如此说辞不过是想留下来罢了。 安宴听他们如此坚决,也不再劝,只道:起来吧,你们要跟就跟,随你们吧。 多谢统领! 二人搀扶着站了起来,走到安宴床边坐下,乙三小声问安宴:统领,燕王虽已死,但是谋反一案皇上定会彻查,会不会发现我们没死? 安宴拿过床头的书,闲闲翻了起来,随意道:不会,老皇帝没那个功夫查我们是真死还是假死,几个暗卫而已,死了就死了,你以为你有多重要。 乙三乙四听完都不免有些黯然,他们再怎么说也为皇帝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今死了却无人在意,心中怅然无比。 安宴抬眼看到这两人的表情,难得心情好的宽慰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想想宫里的那些同僚,你们已经很幸运了,你们既然已经出来了,就给自己取个名字吧,乙三乙四听着不好听。 乙三乙四再次异口同声:求统领赐名。 他们都是很小就被送到了暗卫训练营,对自己曾经叫什么早已经忘记了,所以听安宴这么说,干脆就让安宴给他们取一个好了。 安宴想了想,道:我如今名为安宴,你们以后不必再叫我统领,既然你们要我给你们取名,那乙三更名安逸,乙四更名安卓吧! 谢主子赐名。 这名字取的随意,乙三乙四却是开心不已,但是暗卫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多年来表情太单一,导致表情管理系统有些迟钝,一笑脸就扭曲,典型的笑比哭还难看。 安宴看他们的表情突然一个激灵,连忙对安逸说:乙安逸,你去把镜子给我拿来。 安逸一头雾水,拖着伤体拿了镜子递给安宴,安宴接过模糊的黄铜镜,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然后镜子里映出一个与刚才二人如出一辙的扭曲表情 镜子啪的掉在床上,安宴死机了。 所以说他这几天对着楚清自以为帅气的笑容都是这幅鬼德行? 楚清会不会以为他有病? 安宴欲哭无泪,他还打算让楚清追他一次呢,这就遭遇了滑铁卢,他恨啊。 安逸安卓眼看他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似得的表情迅速灰暗,着急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安宴无力的挥挥手: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两人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楚清回来时就看到安宴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心中一紧,以为安宴伤口又裂了,几步上前拉开安宴身上的被子就要看。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声音里的着急让安宴恢复了精神,看样子即使他笑起来不好看楚清依然是紧张他的,感动。 他松口气的同时还配合楚清撩他被子的举动,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楚清看了他的伤口,确定没有出血,收回手抬头看他:既是伤口没有裂开,为何一副萎靡的样子。 安宴收回眼里的爱意,面瘫着道: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楚清有些不悦:既是受伤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保持心情愉悦对伤口恢复有好处。 安宴赶紧点头,想对他笑笑,突然想到镜子里那张脸,嘶 楚清有些疑惑安宴为何不笑了,虽说那笑脸确实惊悚了些,但看久了也别有一番可爱的味道。 楚清心中感慨自己真是没救了,居然会觉得这样的表情可爱,看样子秦淮说的是对的,他就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办?他从小在神医谷长大,师傅并没有教过他世俗礼节,只告诉他随心而行。 直到出谷后遇到了秦淮,秦淮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侯府众人也因为他不通礼节拿捏过他几次,所以如今他已经不会再犯那些错误了。 但是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肆意洒脱的人,对他喜欢安宴这件事,他接受的很快,并且在进门之前就做好了决定。 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出现了,他不想放手,他本能的知道,这个人他一定要紧紧抓住,这是他人生的唯一意义。 他遵从本心,决定对安宴好一点。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安宴觉得他到了天堂,楚清对他好的不可思议。 每天亲自喂药不说,连饭也顺手喂了,还打了个轮椅每天推他出去晒晒太阳,还给他念书听,还自热而然的就把称呼变成了阿宴。 楚清的态度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灵魂的牵绊,他的灵魂深爱安宴,所以如今慢慢强大的灵魂逐渐影响到了本身,但楚清不知道,他只以为他越来越喜欢安宴是朝夕相处的缘故。. 他对情爱一事好似天生就懂,从不会有什么晦涩,他知道如果要讨好一个人就要先对他好,看安宴就知道了,被他的好逐渐软化,从一开始的疏离感激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安宴成天装大尾巴狼,做足了姿态,然后看着楚清为他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来,这心情一好,伤好的自然也就快,眼看他的伤已经愈合,他假模假样的要告辞了。 趁着楚清给他送药来,安宴开口了:楚兄,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多有打扰,我也该告辞了。 楚清端着药碗的手愣住了,是啊,安宴的伤已经好了,他,也该走了。 他垂下眼睛,睫毛颤了颤,静了片刻后干巴巴的挽留道:你要走我不拦你,但你还是要把伤养好再说吧。 安宴也没真想走,楚清挽留了他就从善如流的应了下来:那我就再打扰你一段时间了,等我伤好了再走。 楚清心慌的厉害,他胡乱答应一声后,端着药碗走了出去。 交代小厮把安逸安卓的药煎好送过去,楚清去库房里拿了一坛酒就直奔靖安侯府。 进门时还遇到了大房嫡子,被白了一眼。 楚清懒得同这草包计较,若不是有他娘在,他哪里还能在这里耀武扬威。 楚清理都不理他,径直去了秦淮的听雪阁。 侯府家大业大,秦淮作为二房嫡子,待遇自然是很好的,听雪阁里装饰的很是雅致。 但楚清可没这个心情看这些东西,他一股风般冲了进去。 抓住一个小厮就问:你们少爷呢? 小厮:少爷在书房里看书。 楚清放开他,直接去了书房。 他咣咣咣的敲门,秦淮扬声道:是大哥吧,进来。 楚清进去后,秦淮果然在看书,他把秦淮手里的书抽走,然后把杜康递到了他手里。 对他道:不用你猜了,杜康给你,你帮我想个主意。 秦淮楞楞的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酒,选择先把酒抱紧。 这才带着一脸喜意道:说吧,什么事? 楚清稳了稳呼吸,直接说道: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秦淮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你你你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不行,绝对不行,我只喜欢女子的,你死心吧,我不会答应你的!! 楚清: 你在想什么呢?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 秦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我,到底是谁这么倒霉被你喜欢上了? 楚清再次脸黑,抢过他怀里的杜康就要走,秦淮连忙叫他:哎哎哎,别走啊,你说你说,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你说出来小弟帮你想想办法。 楚清停下脚步,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也不放下酒,就这么抱着,踌躇半天后说道:他要走了,你帮我想个办法留住他,若是留不住他,我会和他一起走。 楚清也是被安宴突然的告辞吓到了,他从来没想过安宴会走,他潜意识里觉得安宴绝对不会离开他,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今天安宴突然说要走,他就有些慌了。 他脑子空白,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安宴留下来,可是怎么留,他根本就想不出来。 慌乱之际他突然想到了秦淮,秦淮向来一肚子的坏水,他应该能想到办法,所以楚清就直奔他这里来了。 秦淮看到楚清认真的神色,这下也不跟他插科打诨了,他正色道:大哥,你是认真的吗? 楚清点头:自然是认真的。 秦淮站起来对楚清说:容我想想。 说完绕过书桌,走到了窗边,站在原地沉思了良久。 楚清在他背后站着,他自己也在想,但是脑子像是生锈了一样,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都是什么把他迷晕了关起来这一类的想法。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秦淮了,希望他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 秦淮想了一阵回过头问楚清: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主要是我对他根本就不熟啊,要不然你带我去看看他吧,了解一下他的性格说不定我就能想到办法了。 楚清答应一声:这样也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秦淮:哎,你先把杜康给我啊。 楚清:等你想出办法来再给你。 秦淮:小气鬼! 安宴在和楚清说完那番话后,毫无负担的拎着一把小锄头去了楚清的后院,楚清在医馆后面开了点地种了些草药,这段时间楚清忙着照顾他,还要在前面看诊,都没时间照顾这些草药了。 安宴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想帮楚清除除杂草,他在后院拔草拔的热火朝天,安逸安卓想帮忙他还不让。 两人就直挺挺的站在旁边看着安宴拔草,画面既和谐又怪异。 天气有些热,安宴干脆就把衣服给脱了,露出了精壮的身体,结实的肌rou覆盖在匀称的身体上,身上还有着很多伤疤,最明显的就是胸前刚长出新rou的伤疤,其次是一道从腰上蜿蜒到了脖子的陈年伤疤。 汗水顺着安宴刚毅的脸上落下,一路滑落到了腰上,要落不落的,看起来既硬汉又性感。 楚清和秦淮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楚清条件反射一把把秦淮转了个身,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这样的安宴。 做完这个动作他就看见了安宴旁边的那两个木头桩子,酸意一下冒了出来,平日里看着还成的两人也变得碍眼无比。 他走过去拿起安宴丢到安卓手里的衣服,给安宴披上了,温和道:你伤口刚刚长好,就不要做这些事了,我会叫下人来处理的。 安宴闻言抬起头:我只是想给你帮帮忙,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我总想为你做点什么事情,否则心中不安稳。 楚清听完笑了,他本就俊美,这一笑更是好看的让人看呆了去。 看呆了安宴,也看呆了秦淮。 安宴看呆是因为心中爱恋楚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他的心弦。 秦淮看呆却是因为从没见过这样的楚清,从里到外泛着荡漾 他觉得有些没眼看,他这兄弟是栽了,看样子还栽的不轻。 秦淮移开视线不再看楚清,转为观察安宴,然后他就看见了安宴眼里的痴迷与情深。 他瞬间明了,感情人家这是两情相悦啊,他还瞎cao什么心。 但是既然楚清要和这人在一起,还是要探探这人的底细的。 他在心中暗自做了决定。 而楚清却没他那么好的眼力,实在是他一面对安宴就会下意识的羞涩,不怎么敢直接面对安宴的视线。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暧昧而黏腻,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似得,看不见周围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