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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一碗粥便下了她的肚,邵孟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唇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待她喝完,又去厨房给她盛了第二碗。 林夕填满了空虚的胃,这才有精力去问昨天的事:“邵孟,我昨晚上是不是喝得很醉?” 邵孟点了下头:“嗯。” 片刻后,又补充道:“你很久没这么醉过了。” “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林夕有些迟疑地问:“比如扇了某人一耳光?” 邵孟答非所问:“我觉得他该打。” “……” 原来她是真的动手了。 只记得那一刻,得知他仍然想跟温暖在一起,她的情绪一下子突破爆发的临界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非得要打出那一巴掌,人才能觉得痛快。 她现在有些后悔,她从来都对他百依百顺,哪怕是以前年纪小,跟他闹过不少脾气,最后都是以她听话和服从收场,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忤逆过他。 但她同时又觉得很好,她也是人,不是机器,是个人都是有脾气的,面对那样的事,谁都无法冷静,发泄出来对她反而是好事,郁结在心里才会更痛苦。 “夕夕。” 邵孟突然开了口。 林夕抬眼望向他,他很少这么叫她,他一直叫她小姐,现在是怎么了? 邵孟坐得笔直,宽肩阔背,剑眉星目,神情严肃:“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听我一句劝,他根本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闻言,林夕沉默下来,邵孟一直陪在她身边,和向南经历的风风雨雨,也全都看在他的眼里。他从来没有多嘴评论过什么,也从不干涉,从不劝阻,然而今天,他第一次劝她了,连他都看不过去了么? 林夕的神情慢慢黯淡下来,眉眼间盘绕着疲惫,好半晌之后,才终于肯承认:“其实我也累了,不想再爱他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放手,不爱一个人的方法,哪本书上有教?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里,瞥见个人影,她侧头一看,向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望着她。 ☆、第 9 章 林夕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也不知道她和邵孟的对话他听到多少。下意识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嗫嚅了下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明明是恨他的,恨他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对她的付出全都视而不见,恨他总是看着另一个女人,却看不见站在他背后,那么痛的自己。 然而为什么,她还是只为他感到心痛?看见他脸上的疲惫和辛苦,她还是想陪在他身边? 邵孟坐在位置上,和向南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神色坦然,无所畏惧。他告诉林夕的都是事实,既然是事实,就谈不上挑拨,也不会心虚。 向南看了邵孟一会儿,再看向林夕,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脱下西装外套扔到床上,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胸口无端有些发闷。什么叫其实她也累了,不想再爱他了? 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求过她爱他好吗?!现在搞得自己跟受害者一样,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吐出口闷气,他下意识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像受困于笼的狮子。谁稀罕她爱他?不爱更好,反正他也不爱她,两人在一起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得到她的人脉,她得到仁恒价值百亿的股票。这种简单的利益关系他最钟爱,无所谓谁亏欠谁,分开时才能断得利落干脆,不会拖泥带水。 思及此处,他深吸口气,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眼下最要紧的私事,就是处理温暖离婚。 * 林夕把喝过粥的空碗捡到厨房,邵孟已经卷起袖子,站在流理台边洗菜板和刀具。 “我来洗。” 林夕感到不好意思,饭是人家做的,总不能碗也让人家洗吧。 “不用。” 邵孟用眼神示意她:“把碗搁那儿,你去客厅歇着。” 每到这种生活琐事,邵孟就很坚持,林夕直接放弃跟他争了,将碗放到流理台边。 转身准备出厨房,忽然又想起什么,她折返回来,打开电饭锅的盖子看了看,里面还剩下一碗粥的分量,便拿勺子舀到小碗里,对邵孟说:“我跟向南之间的事,要是我爸爸问起来……” 邵孟打断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说。” “谢谢。” 林夕轻声道,跟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和向南这样的状态,根本不敢让她爸爸知道,不然就麻烦了。 端着粥到向南的书房,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听见他在打电话,大概是打给他们公司的法务,咨询起诉离婚的事。 林夕的脚步顿了顿,想也不用想,这是他帮温暖问的,如果要起诉离婚,也就代表傅夜司本人是不愿意离的,换句话说,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 等到向南打完,她才端着粥进去,看见他微皱着眉头,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她忽然觉得他也和她一样,都很可怜,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他和她,可不都是求不得,放不下么? 向南见她进来,扫了她一眼,见她手上捧着粥碗,便说:“我不饿。” 语气虽不热络,却也不似往常那么冷淡烦躁。 林夕将碗放在他书桌上:“待会儿要是饿了,自己热来吃吧。” 说完就静静地站着,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