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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沛毫不在意,此刻他抱着温宣鱼已走到门口,闻言站定,微微侧头回眸,目光扫过陈氏和没主意的众人,落在那土郎中身上,慢声而又掷地有声,向那土郎中道:“要是治不了,我能拿命来赔,你能吗?” 土郎中面色一变,咽了口口水,再不敢说话。 其余众人被镇住,再无人敢要说话。 少年郎说罢,带着温宣鱼走向了门口的马,外面马蹄声响起时,孟沛已用斗篷裹了温宣鱼去了。 出了院墙一瞬间,沈家阿兄正匆匆忙忙催着背着医药箱的王大夫赶来,他惊讶看向那孟家倨傲的小公子,但对方一眼都没有看他。 马蹄声踏破夜色,凉意渐缓了身上的难受。 没有那几床厚褥子闷汗,温宣鱼情况很快好了很多,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因为身体在发热,便喜欢微凉的地方,她的脸颊不由自主贴向一处柔软的衣料上,衣服开始微凉,但不一会却觉那衣料后似乎比她的脸还要热,她浑噩中换了个位置。 马背并不平稳,而腰间那只铁箍似的手臂更让她觉得不自在,她想要动一下。 “别动。”头顶忽的传来一句人声。 浑噩中,她伸出一只手去,下意识想要掀开挡在脸上冷香淡淡的斗篷,此刻孟沛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着缰绳,见斗篷快被风吹开,实在没有别的手,便微微低头,想用牙齿叼住要滑开的斗篷,却不想正好怀里的温宣鱼的手伸了出来。 ……便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头。 小小的手指一僵,孟沛也愣了一下,这小巧的手指,似乎比他的唇还要软。 他鬼使神差一般,竟又轻轻啃了一下。 怀里的人一下抓住了他的腰。 过了一会,斗篷下,彻底从梦魇中醒来的温宣鱼,闷闷小声虚弱说:“小孟公子,你松口。” 第8章 “不要怕。” 月亮寥寥照在人身上,行道两旁虫鸣偃旗,片刻后重新响起,烈马终于在一处农户门口停下。 孟沛垂下被月色照亮的眼眸,马轻轻踏着马蹄。 他抱着怀中的人翻身下马。 院落中一条黄狗夹着尾巴汪汪叫,左晃右晃不敢上前。 狗叫声吵醒了屋子里的人,听得里面窸窸窣窣声音。 孟沛已走到门口,扬声叫道:“孙圣手。” 门内老者听得这声音,立刻扔了手里的家伙打开门,还带着伤痕的脸上有些意外又惊喜:“原是孟公子,怎么这么晚。那日多谢公子的活命之恩,若不是公子在,恐怕……这是?”他声音顿住,看着孟沛怀里似乎藏了东西。 孟沛向他略一点头,抱着温宣鱼快步进屋,在孙大夫的指引下见她放在了软塌上。只看少女神志昏昏,面色酡红,孙大夫见状眉心微蹙,立刻上前,待把上脉片刻,神色稍缓和了些:“无妨,是中了热毒,加之梦中惊了神,气虚不稳所致。”他转头叫自己老伴:“老婆子,熬两截胡朵儿草,加龙葵并牛片叶、桑叶各三钱,包帕子里,用井水过三次和水一起拿来。” 孟沛闻言立刻让开位置,神色松了两分。 孙大夫切脉片刻:“只是这位姑娘的脉象着实奇怪。”他沉吟了一下,“形若徇丝,累累然,脉似如华,轻浮柔弱。此乃惊脉——这位姑娘可是受了什么惊吓么?” 孟沛缓缓摇头。是方才他的唐突吗?记起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喉间微痒。 孙大夫仔细诊治完毕,确认不是大问题,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转头看孟沛,却见他面色微红,不似寻常,顿时关心道:“孟公子面色这么红,可是哪里也有不适?” 孟沛扬手,微移开了目光:“我无妨。” 好在这时孙大夫妻子送冰帕进来,她待要动手,孟沛看着妇人那微长的指甲,忽道:“还是我来吧。” 他接过帕子,帕子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温凉适度,放在温宣鱼额头时,他修长的指腹触碰到她的额头,她纤长的睫毛忽然微微颤了一下。 他垂眸看温宣鱼,她方用了一张冰帕,面色很快好了些。 秀若芝兰的少女安静乖巧,但是微急的呼吸还是泄露了情绪。 她分明就是醒着,可是却没有睁开眼睛。 孟沛想到什么,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少年郎眉目俊朗,一旦流露感情的轻笑,便柔和起来,带着一股小孩子无辜的气质。 孙大夫外出捡药,孙大娘看着房间的方向好奇低声问:“老头子,这位小姑娘是孟公子的?” 孙大夫没有多想,这大晚上,孤身送来看病的定然是极为亲近之人:“和小孟公子生得一样好,大概是他的meimei吧。” “meimei?”孙大娘不信摇头,又看了一眼房间,笑道,“若是meimei,那定是个表妹。” 孙大夫听了夫人的话,回过神来,看着妻子忍不住也笑:“竟然不知道表妹也有会如此爱说闲话的一天。” 简朴的房间里,户牖并用具大多都是竹编的,新造不久,散发着淡淡的竹清香。 等换了第二张冰帕,温宣鱼的脸上变成朝霞的红,孙大夫再施了一回针,听她的呼吸渐渐平和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向孟沛低声:“好在送来得及时,若是再晚点,毒热浸脑可就麻烦了——现在且让小姑娘好好休息罢。这三张帕子半个时辰后换,热毒压下去人也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