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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肯定搜查过一回,有关线索的物件怕也不在了,她有些失望地把柜门关上。 一迈腿,竟平地崴脚。 扶月怕摔个狗啃屎,忙扶住衣柜,晃了几下,柜门又开了,一封夹在柜顶的信掉出来。 她弯腰拾起,字迹力透纸背,不像女子手笔,倒像男子所写。 信封表皮写着倩娘亲启。 这时,季玉泽走到窗侧的旮旯边,轻撩开衣袍,微微蹲下,修长秀美的手指捻起一根短枝。 “季……”扶月顿住,与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请问夫人家中可有人生病,需要吃药?” 妇人凝视着他手上的草药枝,也疑惑家里何时多了此物,摇头道:“不曾。” 季玉泽眉眼未变,又问:“除了以缝补刺绣为生,是否还兼晾晒草药?” 又得到一记摇头。 扶月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有数量颇多的绣帕、福绣图,透过大敞的房门,能看到外面也有。 论观察入微,确实不如他。 只是面对这种人,每日怕是得兢兢战战,生怕叫逮住不当,她无故地打了个寒战。 窗帷乍然有一人影掠过,扶月先是大斥一声,见他跑了,下意识撩起裙摆追出去。 季玉泽微微一怔,不急不缓地将药草枝收好,迈步跟上。 扶月路过巷子拐角,一把石灰粉洒过来,她来不及躲开,即便及时闭上眼,还是入了少许粉末。 眼睛虽受到了伤害,但却阴差阳错地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算得上有舍有得,只要早点儿处理掉石灰粉,眼应无大碍,不过也很险,幸亏那人不打算行不轨,应是以为她没看到。 阵疼传来,扶月站在原地难耐不已。 当季玉泽来到时,她嫣红透白的脸全是石灰粉,眸子紧闭着,黛眉蹙得紧紧。 扶月双手摸索着,靠墙而站,闻到熟悉的香气,凭着直觉,试探地往前一步。 她条件反射地开口:“季郎君?是你来了吗?” 少女秀白纤瘦的雪颈上散落着星星碎碎的石灰粉,阳光折射之下,愈加羸弱。 季玉泽不发一言,只望着她。 历来平淡的眼眸多了几分古怪。 第20章 男装 扶月分明隐隐约约地嗅到木兰香,可叫唤了好几声,始终无人应,不免发怵。 季玉泽是听不见,但又不是看不见她这幅狼狈样,凡人见着,总得第一时间出声问问吧。 不禁怀疑是不是闻错了,但奇怪的是总能感受到一道阴郁冷腻如蛇的视线打量着自己。 冷静地想了想,压下内心不安,她继续上前,像盲人一般探索。 一片暗灰色的世界很恐怖,对外界一概不知,只能靠听、闻、摸。 扶月手微颤,在空中虚无地摸了好几下。 骤地碰上一抹衣角,略略摩挲,袖角绣着竹纹,她脑子闪过的还是季玉泽。 “郎君,扶二娘子!你们没事罢?”小秦一察觉到不妥,便扔下马车,慌忙地跑过来了。 见到他们相对而立的画面,脚步滞停。 原来真的是季玉泽。扶月顺势地牵住他的手,沉着地对小秦说:“麻烦带我去安乐坊。” “是。”意识到事态严重,小秦顾不得多问,飞快地又掉头跑去牵马车。 暂留他们在原地。 季玉泽没再看她,眼睫轻垂:“我……” 扶月抵着牙忍耐住疼痛,主动给他找个借口,强颜欢笑:“季郎君刚才是被我这幅模样吓到了吧,是不是很丑?” 掌心复痒,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回:“没。” 她还是笑:“那便好。” “季郎君不必自责,是我过于鲁莽,对了,我见到那人长什么样了。”扶月字写得很快。 “嗯。”季玉泽看她张动的唇瓣。 两人的手还纠缠在一起,倘若不看扶月的狼狈样,单看背影,倒有几分郎才女貌。 而季玉泽不喜欢,手指略微动了动,她知道到对方想抽出手,抓得更紧。 趁机写上一句:“季郎君,我看不见,你能让我先牵着吗?” 扶月不想牵衣袖,还是那句,肢体接触能不知不觉地产生些暧昧。 他不再动,只那眼神微凝,出奇的平静,微一蹙眉,还是答应了。 “好。” 扶月自然晓得事情不对劲,比如季玉泽为何很早便到了,却只站一旁,不为所动。 可她尚未有资格质问,自己现在跟他的关系其实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最好的处理方法是装不知道。 安乐坊忙是忙,但一共只有两个人,分别是安乐坊的大夫和伙计。 扶月到时,里面有不少来抓药的人。 伙计抽空地瞥了她的窘相,朝里喊:“安大夫,赶紧出来瞧瞧。” 这位大夫便是安乐坊的主人,救治手法熟练,由于眼睛是比较脆弱的地方,仔细清理之余耗时略大。 于是领人入用屏风围起来的病人专用小房,扶月躺到矮榻上。 大夫年逾四十,用布条随意冠起的长发零星散落着几缕白发。 他撂开长衫摆,往边上一坐,先是用黄色大盆里的清水清洗一番双手,再拿起白布拭擦干净。 “眼睛可能会更疼,郎君忍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