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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川已经坐起来,说:“待会儿还要出去再拍几个镜头。” 他回头一笑,神清气爽,苏童在看看自己,就像一被掏空的朽木,扁扁嘴:“老家伙,你都不会累吗?” 顾川侧着身子将衬衫扯过来,听到这话又把她压在下头,刮了下她鼻子,眯着眼睛警告:“小丫头,你说话注意点。” 他人高马大的,看起来一点不胖,其实脱了衣服是一身的腱子rou,压根重得不行。 苏童被猛地一压,肺里的空气恨不得一齐挤了出去,他下头又硬邦邦地抵住她,只好虚着声音求饶:“我不敢了。” 是真的不敢了,浑身散了架的疼。 顾川在她嘴上又亲了亲,这才支着身子起来,她忽然捞着他胳膊,神色紧张:“顾川,你受伤了。” 顾川顺着她视线望过去,胳膊上被削了一浅层rou,留着一道血口,已经结了层薄薄的痂,方才一用力又挣开口子,淡红的血渗出来一些。 顾川将她手挪了,说:“没事。” 他起身来穿衣服,苏童拿被子捂住胸口也跟着坐起来,将他刚套进袖子的那只手拉出来。 顾川沉声:“苏童。” 苏童置若罔闻:“你这什么时候弄的,是不是昨天救人的时候?” 她的别扭样子,不把这事儿弄清楚就完全不肯罢休一样,顾川拿她没办法,说:“大概是吧。” 苏童说:“受没受伤都不知道,还‘大概是吧’?” 顾川说:“真不记得了。” 顾川一点谎话没说,当时情况危急,人的神经绷得紧紧,他一心只是想着救人,想着安全回去。 那一会儿,人连害怕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这中途一颗不长眼的子弹从他身上擦肩而过了。 直到昨晚抱她去洗澡,被冷水激过的时候才察觉不对,也没当回事,就拿水冲冲一揩就完事了。 一件挺小的事,苏童看得很大,说:“不行,我找点酒精给你消毒,你这伤口挺深的,是不是还要看看医生,缝针什么的?” 顾川:“哪要那么麻烦,洗干净就好了,过几天就长好了。” 苏童忿忿:“哪儿那么容易,你这么放着,就不怕有破伤风,坏疽什么的?” 顾川一笑:“你是想我好,还是想我坏,咒我呢?” 苏童急了:“谁咒你了,我想你哪儿,也不能想你坏啊!” 一句玩笑话,把人惹毛了,顾川连忙边穿衣服边哄:“知道了,你不想我坏,就只想我那儿。” “……”苏童恨不得啃上去:“不要脸。” 顾川笑着把裤子穿上,去拿还甩在地上的衣服来着,一套毛衣,这才发现袖口上破了一道。 衬衫和外套也是同样的毛病。不过来的时候没带足衣服,他想了一想,还是把衬衫叠好了放进包里,又将坏夹克穿了起来。 套好内衣的苏童从床上走过来,说:“先脱了吧,我帮你补起来。” 顾川意外:“你还能有这手艺?” 苏童瞪眼:“都说了我是烧火丫头了。” 顾川笑道:“算了,有空再说,正义一会儿该喊我了。” 何正义就像是贴着墙角听他们说话一样,这时候敲了敲墙,扯高了嗓子:“老顾,起没起来,能走了吧?” 人心里和明镜似的,还硬是装出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姿态。顾川拿脚一踢墙,说:“就走。” 何正义说:“那我给你们煮面——错了,给你煮面。” 另一边的两个人:“……” 顾川转身去把苏童抱坐到床上,拿被子裹着,商量的口吻:“再睡会儿。” 她人很小的一个团在被子里,埋着头,叹了声气。 顾川又看不懂她了,问:“怎么还伤感起来了。” 苏童睨他,欲言又止的:“顾川,和你商量件事。” “你说。” “以后不管我出什么事,你都别贸贸然去救我。” “好。” “……” 苏童咽口唾沫:“我不想你为了救我冒那么大的风险,我宁愿你好好呆着不管我。” “行。” “……” “说这话挺没良心的,但我这个人自私,我没法改,和其他事情、其他人相比,我觉得看到你受伤比什么都让我难受。” “嗯。” “……”苏童撞他一下:“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顾川这才忍不住笑起来,问:“是不是觉得我回答得一点不按剧本来的?是不是等着我说我会去救你,不能放着你不管,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来着?” 苏童眉目纠结。 顾川说:“真那么着,咱们一上午也辩论不完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要说什么,真打起嘴仗来,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索性就省点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和你争辩。但在我这儿,我只告诉你一条。” 顾川将她抱好了,虎口扼着她下颔,教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眼中隐隐有火,烧得正旺,不知道怎么又灭了下去,一眨眼,将脸偏过去。 苏童还在等他的话,问:“怎么没下文了?” 顾川说:“不说了。” 苏童:“为什么?” 顾川:“太恶心。” 苏童:“……” 苏童嘀咕:“不说就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