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莒绣退到夫君身后,扭头回避。 韦鸿停因他才替自己办了事,平心静气点了错误,又夸道:“水面辽阔,翠竹苇草干脆利落,疏密得宜,布局极好!” 褚敇满足地点头应是,他一高兴,就想做点什么,想到方才那事,便热情地道:“师傅,我看呐,干脆……” 横竖师娘是瞧不见的,他隐了那词,只做了个手势。 韦鸿停摇头,道:“还不到时候,此事多亏有你,办得极好。到时,只怕还要用你呢。” 褚敇长这么大,要么是听爹或姑姑们说他这不行那不能,要么是听底下人满嘴虚妄地夸捧。唯有师傅该批时批,该夸时夸,还时常认可他,找他办事。 因此,他一听这话,立刻道:“我最近都不出门,就在京里待着。师傅要用我,随时让人来传唤。” 韦鸿停笑着拍拍他的肩,点头道:“你放心,你爹这些时日,也只有对你好的。” 褚敇大喜,悄悄问道:“莫不是我娘……又有喜了?” 韦鸿停轻咳了两声,哄道:“王爷见你长进,自然就高兴了。” 褚敇咧着嘴,拱手道:“师傅,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哼着小曲,安心去流坡山(王爷正院)吃饭去了。 夜里,韦鸿停和莒绣说了下明日送殡的安排。 他们是新禧,不宜正式出现在白事上,只在沿途设一祭棚,安排人代为祭奠。他们俩乘坐马车,远远地跟在丧葬队伍后,也算送过一程。 莒绣知道这是习俗,不得冲撞,便问他:“我们明日不好穿这红,能否……” 韦鸿停笑道:“我不信那些,咱们私下不必忌讳这些,你随便捡两件来。” “好。” 因他应承了做新衫,他又交代过库房所在,莒绣叫上冬儿一起,翻出来许多料子,和冬儿一块,在偏厅裁剪缝制。 他在外间处理些事。 莒绣的耳朵,又托老先生诊治了一回。左耳通畅了,右耳也清楚了,只是两边耳朵,都没了从前的敏锐。 他没避着她行事,她也只能间或听到些。 冬儿不知她心事,正欢欢喜喜帮着剪料子。 “姑娘,啊,不对,该叫奶奶了。” 莒绣红了脸,仔细和她商量:“我想留你在身边,等你大了,再放你出去嫁人,你可愿意?” 冬儿先是欢喜,再是愁,皱眉道:“姑娘,我的身契,还在二奶奶手上,如今她……” 韦鸿停在外间大声道:“你安心跟着你主子,这事我替你办。” 冬儿大喜道:“爷放心,往后我用心服侍奶奶。” 韦鸿停又道:“嗯,我不在跟前,你就进来陪着她。” 他先前就叮嘱过,他在屋里,就不必她来伺候。 冬儿笑眯眯地看着姑娘,小声道:“奶奶,爷对你可真好!” 莒绣抿着嘴点头,也小声道:“我还记着,我头一回听说他时,你和我说,他人极好。” “奶奶还问起爷的属相呢,可见这缘分呀,早就定下了。” 主仆两人都笑起来。 冬儿又道:“姑娘,头前往里送东西的人是谁呀?” 莒绣眉眼带笑,反问她:“是你爷跟前的人,你觉着他怎样?” 冬儿听明白了,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人话也太少了些。爷和奶奶出去了,他进来,统共就说了一句,见人不在,转身就走。这多讲两句话,难道费银子?” 莒绣觉着达练不错,说话干脆,办事利索,是个明白人。可冬儿不喜欢,那就是没缘分咯! 她只得熄了这心思,盘算着日后再寻别的。 “有些人,天性内敛,就不爱说话。也有特别爱说话的,叽叽喳喳,吵得脑仁疼。” “也对。” 莒绣想起了不爱说话的春儿,伤感了一回,抬头问起她:“冬儿,此前你认识春儿吗?” 冬儿摇头道:“进了鹿鸣院才认识的,她一直是个怯懦的样子,哪里想得她是那样的!” 她才听姑娘说起春儿害她时,气得恨不能杀回府里去。 冬儿仔细想了想,又道:“姑娘,我听我娘提过一回,她说的是府里几个身世可怜的小丫头。都是没爹没娘,被旁亲卖掉的,这里边就有春儿。这人是南边回来的,我娘兴许是听到别人说起了她!” 莒绣自认没有得罪过她,那依旧是三房那个根子上的祸。 她换了线,刚要下针,扭头见他站在帘子前,定定地看着他,便问:“你忙过了?” 韦鸿停嗯了一声,撩开帘子走进来,抬眼看着冬儿。 冬儿立刻识趣地起身,放下剪子,笑着出去了。 “奶奶,我回去歇着了。” 莒绣看着她跑出去,扭头笑道:“她还小,你莫吓坏了她。” 韦鸿停挨着她坐下,劝道:“灯下做活,伤眼。我跟针线房说了声,她们会替我赶制,你不必这样辛苦。” 莒绣摇头不应,看着他道:“我想给你做,你穿我做的衣裳,我更高兴。” 韦鸿停舍不得再拒,只道:“那偶尔做一件就好,不要累着了。” 莒绣抿嘴笑。 他点点她已经动起来的针,夸道:“这针脚,跟尺子裁出来似的,都一般长短。” “我几岁上,母亲就带着我学做这些了。她说,女孩家,倘若不学好这个,将来会被人瞧不起。可那人说,这不过是值几两银子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