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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轩将头往地上狠狠一叩:“草民知道。”

    “说。”

    “高玉在尹黎与杜羽约定当晚,提前去找了尹黎。威胁她,她若是不从了他,他便让当县令的娘亲将杜府的人都抓起来,再随便给她们按上一个罪名,将她们满门抄斩。尹黎只是一介伶人,本就地位低微,无力反抗,不得不答应了他。之后高玉怕她再去找杜羽,便将她锁在了城郊的一处私宅里,派人贴身看守。尹黎郁郁寡欢,患上了心疾,不久后便病死了。”话尾,她情绪激动道:“她不是高玉杀的,是什么?”

    “可有证据?”

    “高玉的贴身小厮,妍儿可以作证。尹黎被囚禁期间,一直是他去送的饭。”

    王明点点头:“好。”

    高轩自请留下来做人证,王明同意了。接下来,就是高玉了。

    高玉来到审讯室。原本他看到衙役来找他,带他出地牢,欣喜雀跃了一路,以为这位御史大人可能是对他有所青眼,自己可以借此机会脱身。但当来到对方面前,看到她时,他醒了。那一副吃人的表情,怎么可能会是对他有意思。

    “高玉,你可知罪。”

    高玉身子一抖,抚了抚心口,柔柔一拜:“玉儿不知犯了何罪。”

    王明颔首,身旁的手下会意,将他犯下的条条罪状一一陈述。

    高玉听得心惊,心越来越沉,跌坐在地。旁边的衙役上来拉他,他拼命挣扎:“你不能抓我!我娘亲是县令!你不能抓我!”

    “带下去!”

    “是!”

    就在衙役押着他路过高轩身边时,意外发生了。高轩一头撞向了高玉的小腹。高玉跌坐在地,身体反应过来后,面色苍白地紧紧蜷曲着,捂着小腹。

    “疼——好疼——”身下淡蓝的衣裙上有鲜血渗出。

    王明赶忙来到他的身边查看情况:“快去请大夫!”

    “是!”

    ……

    赤凤庙里,尹习正煮着粥,眼前突然一暗。

    “我的东西呢?”来人冷声道。

    尹习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你是谁?”

    辛蛟州微微蹙眉。

    ——调换了我的东西,还问我是谁?

    她也没兴趣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尹念呢?”

    见她问尹念,尹习警惕道:“她有事出去了。”

    “我当是谁来找我,原来是你们啊。”尹念踏进门来,手里提着刚从附近的河里捉到的两条活鱼,“我要的东西,你们找到了吗?”

    云阮道:“找没找到,你跟我们去府衙里一看便知。”

    “好!”尹念没有迟疑,近几日她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尹习,收拾收拾,我们走!”

    “师叔,你干嘛要听他们的?”

    尹念慈爱地看着她笑了笑:“她们找到你师傅了。”

    尹习一怔,这个称谓,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迟钝了良久之后:“真的?”

    尹念点点头:“真的。”

    府衙里,辛蛟州站在人群最后,与王明互相简单颌首示意。王明带着她们来到了府衙后院的一间房前。

    刚推开门,尹习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师傅!”

    床上的高玉听到动静,虚弱地睁开眼,看向门口。

    二人对视。尹习呆住了,高玉也呆住了。

    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尹习不作一刻停留,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师傅,尹黎。她转身看向王明,问道:“我师傅呢?”

    王明颔首:“你问他。”

    尹习走到高玉床前不远处,停下,忐忑地小声问道:“高公子,你知道我师傅在哪里吗?”她见过他,师傅还在的时候,他很喜欢师傅,打赏了戏班子很多银钱,想要讨师傅欢心,但是师傅不喜欢他,喜欢的是杜家公子,每次看到他都很不高兴。他会知道师傅在哪里吗?

    高玉闭上了眼睛,不语。

    见他不理自己,尹习有些急了,她好不容易才知道师傅的音讯。尹习鼓起勇气,上前几步,轻声道:“她们说,你知道我的师傅在哪里。”

    高玉不理会,尹习也不动。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高玉放弃了,虚弱无力道:“她死了。”

    “……什么!”

    “尸体在东郊的乱坟岗。”

    “为什么?!师傅为什么会死?”尹习难以接受。

    高玉不再回答。他被之前的小产耗尽了气力,合眼片刻便昏睡过去。

    在房门口一直看着的尹念同样无法接受。虽然之前已经隐隐有感,也自我宽慰了一段时间,但是被肯定告知的时候,还是让她一阵恍惚,久久回不了神。

    高玉小产,无法以孕身减轻刑罚。一群人都得到了惩罚。只是,失去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东西呢?”辛蛟州道。

    尹习情绪波动,迁怒道:“那东西就对你这么重要吗?”

    辛蛟州平静道:“是。”

    尹念失魂落魄:“它被我放在玉琼楼门前的那棵梨树下了。”

    “节哀。告辞。”辛蛟州向王明颔首,简单作别,和云阮离开。

    再次来到玉琼楼,那树梨花还是如先前开得那样好。

    “玉佩。”男鬼从树后现身,伸手递过玉佩。

    “你不去见见她们吗?”

    杜羽轻轻摇头:“我早该走了。”他抬头望着满盖的梨花,轻轻微笑:“活着的人有她们的路要走,阴阳终是有别,见过一面便会生出无尽的念想。明知是不可能的念想,还是断干净得好。我就不去打扰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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