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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有钱的男人养个外室不稀奇。但容老爷倒是个长情的,在成婚之前外头就养着个女人,娶了妻也没和外头的断了来往,呆在家里的时间还没往外头跑得多。容夫人从小在家里被娇宠着养大的,新婚期间丈夫就如此不给面子,她哪容得下这口气?和丈夫大闹了一场就跑回了娘家。 据说要不是后来容夫人查出了有身孕,当时就要闹和离了。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挺多被人传为一段风流韵事。可就在容夫人生下孩子办满月宴的时候,大家发现容家忽然冒出了一个大郎,容夫人所产之子,硬生生的变成了二郎。 之前谁也没听说过容夫人怀的是双胎,而且那个大郎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是刚满月的孩子…… “都在说容家大儿子是外头抱来的,却被养在了容夫人名下。”姚玉蓉说到这,面露不屑,一家嫡长子是何等重要,竟也能如此混淆,可见容老爷本身就是个拎不清的。 打那以后,容夫人也不伺奉公婆了,带着儿子就回了娘家。容谦有亲娘护着,跟着表兄弟一起长大,没受一点委屈。但人却被养废了。 “容谦就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斗鸡遛马,不务正业。”姚玉蓉看了看林菀的神色,没再把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倒是后头那个容家大儿,听说自幼跟着容老爷读书,十分聪敏,年纪轻轻已考了童生。到了后来,虽明知他的身世有问题,还是有好些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林菀呐呐:“这太荒诞了。” “可恨我来得太迟。”姚玉蓉心里不好受,“要是我来得早些,你还没和容家人交换庚帖,就能拦住这场婚事了。” 婚事已定,嫁期就在眼前,林菀的亲事是不可能再退掉了。即使是她闹着让舅父为她做主,勉强行之,后面吃苦的还是她。 想到这,林菀惶惶的神色一定,“先不说是不是同名同姓,就算真是你所说的那家人。你又未亲眼所见,所知的都是些传言。传言总是以讹传讹,还能尽信了去?” “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这时候当然是捡好话说,姚玉蓉拍了拍林菀的手,笑道:“就拿我自己来说吧。成婚之前觉得天都要塌了,谁料到夫君对我多有包容,竟让我过得比闺中还要自在。” “这是你的福气。”林菀说,不是每对夫妻都能琴瑟和鸣的。 姚玉蓉正色道:“阿菀,我听老人说,人的一生福气和磨难都是有定数的。你先前吃了那么多苦,以后肯定是享福了。” “那就承你吉言了。”林菀笑。 “也就你笑得出来。”姚玉蓉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要是我婚前知道丈夫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非郁闷死了不可。” 林菀拊掌道:“幸好玉蓉的夫婿是个如意郎君,不然你岂不是要闷闷不乐一辈子?” “好哇!我还在为你担忧,你竟然来取笑我来了?!”姚玉蓉大羞,伸手就要去挠姐妹的胳肢窝。 林菀最怕痒的地方姚玉蓉一挠一个准儿,她也不甘示弱,反手就往姚玉蓉的痒痒处抓。两个昔日的姐妹就如同闺中一样打闹,直弄得气喘吁吁,相继软倒在床上。 最后两人的发髻都乱了,姚玉蓉头上插着的一只金钗也歪歪斜斜。她俩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的狼狈样,打心眼里笑了出来。 “哎呀,真怀念从前的日子啊。”姚玉蓉感叹完,抓起身边人的手,皱了皱眉:“我看你的肌肤比以前可粗了不少。我回去之后给你带几盒面脂来,你细细抹了,保管更胜从前。” “舅母给我买了茉莉香膏,我在擦呢。”林菀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她的时间紧,还要把剩下的绣活赶着做完。 姚玉蓉点了点她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不管你那丈夫以前是个什么样儿,你嫁过去之后要抓住他的心,日子就好过。这男人嘛,没有不喜欢女人香肌玉骨的……” 林菀闹了个大红脸,她推了姚玉蓉一把,啐道:“你瞎说什么呢。” 姚玉蓉可不管小姐妹的羞意,把自己的“经验之谈”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她。不过有些事她不好说得详尽,林菀又是一个未尽人事的,听也听不懂。 到后来,林菀倒是被挑起了好奇之心,可姚玉蓉又卖起了关子,不肯再说了:“你成婚之后,便知道我现在说得是什么意思了。”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那两个丫头忽然进了屋,福了福身,说姚玉蓉的丈夫亲自来了,要接她回去,马车已经侯在外头了。 “不吃了饭再走?”林菀愣然。 姚玉蓉一听丈夫来了,坐也坐不住,她朝外头张望。跟在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笑道:“小少爷没有见着娘,便要闹。主子忽然来了,多半是被小少爷闹得不行了。” “多嘴的丫头!”姚玉蓉娇嗔,眉梢眼角的柔意却是抵挡不住。 “玉蓉的儿子多大了?怎么如此黏人?”林菀见主仆三人的样子,挽留的话便没出口了。 “刚满周岁不久,说话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呢。都是因为这臭小子,我被关在家中许久,好不容易出趟门来看阿菀,这才多久,又找来了。”姚玉蓉笑容灿烂,“你以后生了孩子不要假手于人,自己照看孩子,他才跟你亲呢。” 姚玉蓉走了之后,林菀再看看前段时间做的鞋,忽然有些烦闷,草草扎了几针,还扎到了手指头。做饭的时候,她试探地问道:“舅母,你可知县丞大人原籍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