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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钧听罢,目光深深,面上露出微笑。 他看向北斗星君,道:“听闻星君辅佐白凛神君尽心尽力,今日所见,果然非虚。” 北斗星君连忙一拜,道:“皆神君智慧,臣不敢居功。” 阳钧又看向金瓯上仙,道:“白凛神君既有意将规矩一观,还请上仙成全。” 金瓯上仙一礼,道:“臣遵法旨。” * 密库,位于宝苑正中。 它是一座圆顶方屋的大殿,以灵金铸成,不惧一切风雨水火及法力侵蚀,是三界之中最坚固的宝库。 金瓯上仙来到密库前,守卫的仙官随即将门打开。 灵金铸就的金门,在开启时发出沉重的声音,往里面望去,只见万千明珠高悬,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二位神君请。”金瓯上仙向阳钧和白凛一礼,恭迎入内。 这密库之中的宝物,有许多已经送到了外面去供人观瞻,剩下的,或是如规矩一般名气大于实用,怕不小心碰坏了;或是不宜见人,以免生事。 每一样宝物,亦陈列在洁白的玉石台上,瑞光回护四周,美丽而圣洁。 金瓯上仙对这密库早已烂熟于心,引着阳钧和白凛,穿过重重的石台,来到大殿的正中。 规矩乃是用开天辟地之初,由盘古从混沌取来亿万年淬炼的真金所锻造,纵然在伏羲和女娲手中使用过无数次,又闲置了漫长的岁月,却毫无损耗,至今仍是刚刚制成时的模样。 “也因得从无损耗,此二物乃三界万物准绳。”金瓯上仙颇为自豪道,“无论天庭、凡间还是冥界,所用尺规,皆以此二物为范,毫厘不差。” 阳钧微微颔首,看向白凛。 只见他注视着这两件神器,目光依旧平静。 来自混沌的真金,与上方明珠的光照相映,熠熠生辉。 白凛的眼睛穿过那美丽的光泽,注视在不远处。 那处石台上,摆着一小堆白色的石块。 不必走到近前,白凛也知道,那就是天庭手上的经纬司南碎块。 一切如他预料,分毫不差。 今日,他之所以到这宝苑中来,就是因为天庭搜罗的经纬司南碎块,就放在了这密库之中。 白凛身为上神,要到宝苑中看些什么东西,其实不难。但司南碎块毕竟关乎辰元珠,与众不同。白凛若刻意接近,难免会被有心人猜疑。而趁着宝苑开启之时入内,则名正言顺,并无不可。 尤其是有阳钧这么一位上神作伴之时。 金蓝异色的双眸映着规矩的光,微微浮动。那一堆碎块,在虚幻的神识之中如小童手中的积木,一片一片,拼凑而起。与白凛那些碎块的影子互相嵌合,渐渐组成一体。 “……只可惜,当女娲伏羲遁入太虚,规矩再无人可用,只沦为摆设。”金瓯上仙一番叙说之后,感慨道。 阳钧道:“无人可用,亦非坏事。除非天地再陷入混沌,万物尽毁,法则尽失,重启之时,方是这二物一展用途之时。那般境地,又岂可庆幸?” 金瓯上仙颔首:“真人所言极是。” “白凛。”阳钧道,“你以为如何。” 心头倏而一震,幻象尽皆消散。 白凛看向阳钧,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我亦是此想。”他答道。 阳钧看着他,少顷,道:“这密库非久留之地,我等还是到宫苑中去,与众仙同游。” 白凛颔首:“遵命。” 待得步出密库,外面赫然是另一重天地。韶乐悠扬,彩云纷飞,欢声笑语不断,与密库中的庄严肃穆截然相反。 “你到凡间一趟,如何看待天条?”阳钧忽而问白凛,“据我所知,无论天庭还是凡间,诟病从无断绝。” 白凛怔了怔,随即答道:“天条乃维系天庭永恒统治之物,万事万物受制其中,有所怨言,亦在常理。” “永恒统治。”阳钧望着远方的天空,双眸幽远,“世人总以为,规矩不灭,则天庭不灭。可与天庭比起来,规矩才是那永恒之物,就算没有了天庭,三界也仍然有女娲伏羲留下的规矩,作为运行之法。” 白凛看着他,目光中有些异样。 “既然如此,天庭又何以存在?”他问。 阳钧反问:“在你看来,是为何?” “自是遵循神祇意愿。”白凛道,“万物生长于天地之间,不可无人照料,天庭便如父母兄长,替离去的神祇照拂。” 阳钧注视着他,那不苟言笑的脸上,不知喜怒。 “今日,你能到这宝苑中来,乃是甚好。”他缓缓道,“你是上神,亦有维系天庭之责,无论神仙还是凡间万物,皆是你子民,不可疏远。” 白凛一礼:“弟子遵命。” 阳钧不多言,自往宝苑中而去。 白凛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 仙山上,荼蘼才从早课下来,回到小屋里。 她望了望内室。 那狗窝干干净净,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自己那张大床也是一样。 心头那空荡荡的感觉又浮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后,突然,门被推开。 荼蘼望去,只觉眼前一亮。 白凛身上仍旧穿着逛宝苑时的衣装,除了脚上的锁链,人模人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