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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凛愣了愣,目光冷下。 “你怎知他会救你?”他说,“我去找他,岂非要向他坦诚一切?他和阳钧真人一样,都是天庭中的上神,这与自行投案有何区别?” 荼蘼有些语塞,却仍然嘴硬:“反正你若不管我,无论如何也比现在强。你是上神,阳钧真人没有证据,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你。可如今我成了逃犯,你也成了逃犯,都自身难保,岂非亏大了。” 白凛露出不屑之色。 “做逃犯又如何?”他冷冷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是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去邙山帮我。” 荼蘼瞪起眼:“我怎能袖手旁观?当初你我说好了一起寻找辰元珠,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我如今救你亦是此理。”白凛反驳,“你非要插手我的事,我为何不可插手你的事?” 这话简直强词夺理,荼蘼怒起,正要反驳,突然,她发现暗道四周的流光抖动起来,扭曲变形。而前方引路的星辉亦变得混乱,四下里飞舞,踟蹰不前。 二人皆神色一变。 荼蘼生出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白凛望着四周,目光沉下。 “是天庭。”他说,“阳钧真人大约也算到了此法。” 说话间,四周的扭曲愈发厉害,仙鹤左冲右突,却仿佛又无形的墙壁,将它挡了回来。 “怎么办!”荼蘼忙道。 白凛的眉头亦深深蹙起,少顷,似心一横,看着荼蘼:“只怕清墟去不得了。白玉芰乃混沌中的灵根所生,应当可在混沌之中保你周全。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必管我,只跟着仙鹤,知道么?” 荼蘼愕然:“你要做什么?” 白凛不说话,突然,从仙鹤背上一跃而起。 神光,如太阳般耀眼。 荼蘼只来得及看到白凛额间那鲜红的印记,便连忙用手遮住了眼睛。 那神光将仙鹤和荼蘼淹没,她只觉自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裹住,如破空的箭矢,疾驰飞行。 荼蘼明白了白凛的意图。 既然清墟去不得,那么三界之中便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他们只能去往混沌。 但荼蘼心中想的,却是白凛。 他此时的模样,与初遇时大战魔族,以及朔替发病之时并无不同。 这神力,是他突破禁咒使出来的。 而那禁咒遇强则强,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会将他自己撕裂。 “住手!”她大喊,“你不要命了!” 可白凛恍若未闻。 那神光愈发炽烈,只听一声巨响袭来,荼蘼几乎被震晕过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混沌 那晕厥,并没有持续多久。 待荼蘼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四周已经平静下来。 仙鹤消失,白玉芰张开莲花形的法界,将荼蘼和白凛裹在中间。 这里,并非在三界之内。 荼蘼睁大眼睛。 只见这是真正的虚空。 黑暗无边无际,而她和白凛的身体就像一片羽毛,漂浮在其中。 无数的亮光,似夜空中的星辰,却比三界中能看到的更多。 它们随处可见,细小而浩瀚。 有的遥远而微弱,眼睛几乎无法分辨,有的则十分明亮,如同海面上闪烁的阳光般耀眼。 荼蘼无暇多顾,忙朝白凛伸过手去。 她发现,自己此时仿佛置身水中,头发和袖子,在四周招摇起来。她无法使出法术,手脚也因为无依无着,全然使不上劲。 她只能尽量把手伸长,幸好白凛离她不远,没多久,她够到了他的袖子,用力将他拉了过来。 白凛额间的红痕已经消失不见,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嘴唇上几乎看不到血色。 荼蘼摸摸他的脸,又捉住他的手,心中暗惊。 这模样,与他朔替发病时一模一样。方才他不顾禁咒强行使出神力,显然让他身心遭到了反噬。 荼蘼忙握住他的手,希望像朔替时那样,帮他缓过来。 可白凛的眉头仍然紧锁,似乎在昏迷之中也颇受煎熬。 不能留在此处。 荼蘼将他搂在怀中,强令自己定下心。 正当此时,一阵巨响从不远处传来。荼蘼吓一跳,望去,目光倏而定住。 只见虚空之中漂浮着好些岩石,小的如砂砾,大的却似一整座高山。它们挤在一处,激烈地撞击着,发出骇人的声响,电光迸发,熔岩流淌;亦有岩石是一整座冰山,它们不知被什么吸引而来,与那些灼热的熔岩相撞,冰火相交,喷出幽蓝色的火焰。 荼蘼知道,那便是混沌之中的戾火。它在混沌之中,可似三界之中的三昧真火一样,销蚀一切,乃极其危险。 恍然之间,荼蘼觉得自己见过相似的场面。 就在她的梦境里…… 荼蘼怔怔地望着,忽然,她发现自己的视野正变得扭曲。 心骤然提起,她回过神来。 仔细再看,她发现并非是周围有什么变化,而是白玉芰的法障快要撑不住了。 它如同鱼在水吐出的气泡一般,在这混沌之中保护着他们。可这法障,正在衰弱,那光滑的四壁变得扭曲,仿佛气泡即将冒出水面,而后破灭。 荼蘼的心中生出恐慌来。 传说混沌乃元始之境,极寒极暑交错不定,恶风永恒不尽。凡人到了混沌之中,若无所保护,就会在须臾之间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