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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姒随意答:“宋砚。” 纳兰初手中的茶杯没拿稳,咚地一声摔下来,霎那间,满地碎瓷。 江姒连忙过去扶住她,眉头紧蹙:“你怎么了?” 纳兰初艰难抬头,又确认了一遍。 “五皇子他叫宋砚?” 江姒犹疑点头,“他本姓为江,应当叫江砚。” 纳兰初慌乱地站起来,拉住江姒的衣袍,语气急切:“五皇子如今住在哪儿?” 江姒看不懂她眼中到底蕴藏着什么,仿佛阴云笼罩的苍穹一缕天光乍现。江姒扶着她颤抖的手,她的身体像一根紧绷的细线,似乎稍微再用点儿力气,便会崩断。 “就在北面的云衡殿。” 纳兰初攥紧双手,冲了回去。 “你去哪?!”江姒急切问。 没人回答,纳兰初的背影早消失在门尽头。 从江姒住的宫殿到云衡殿,有一条不明显的小路,路两边灌木齐腰深,常年不走人,也不易被人发现。 按理说宫闱重地,她作为朝臣之女是不能进来的。但靠着这条小路,她摸到了云衡殿。 她脚刚踏进殿门,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干什么的?!” 纳兰初转过头,那金吾卫一见她腰间拴着的玉牌,连忙低头拱手:“原来是纳兰姑娘,公主的宫殿在南面,这是五皇子的宫殿。” 她略微颔首,强压下内心的不平静,走到那侍卫面前。 “我就是来找五皇子。” 金吾卫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看着面前人清丽卓然的容颜,有些不忍心。 “五皇子怕是不愿意见人。” 别说是她了,就是连皇后过来都常吃闭门羹。安排的宫女一个不落全遣散回去,也不出门,整日闷在殿中。 “无事,我只是进去看一眼。” 看一眼,他到底是不是宋砚哥哥,看一眼,那些过往,究竟那是不是她一厢情愿的梦境。 她眼中的渴求实在太过强烈,让人生不出任何拒绝之意。 “既然如此,纳兰姑娘要想进去也无妨。”他仰起头,看了眼天色,“按现在的时辰,五皇子应当在后院。” 他负责宫中巡防,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五皇子还算有些了解。 “多谢。”纳兰初道过谢,提起裙子往殿门内跑去。 云衡殿是宫中新修的一座大殿,按照太子规格建造,陛下将五皇子安排在这里,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但陛下似乎根本不把朝臣的劝告放在心上,执意要将五皇子住在云衡殿。 纳兰初走进去,只觉一股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殿气派恢弘,尽数彰显皇家气派。黛绿琉璃瓦,赭红盘龙柱,飞檐脊兽,栩栩如生。 她一走过,檐下悬挂的铃铛叮铃铃响起来。 与太极宫的其他宫殿不同,云衡殿背后有一片庭院,据说是当年先皇特地让将作大匠留下来的,勒令不许在上面盖宫造殿。 因此这片地方就成了如今云衡殿的□□院。 正如那金吾卫所说,殿中不见一个宫女太监,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纳兰初放轻脚步,从殿右侧的小门进了后院。 树下,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手执书卷,垂眸看着。微风悄无声息拂过,那人手中书卷翻过一页。 纳兰初屏住气,心如打鼓般咚咚地跳。 树叶掩映,看不清楚树下人的面容。 她始终停在檐下,不敢再前进一步。 眼眶微微酸涩,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即将夺眶而出,积压数年的思绪再也抑制不住。 如果他是宋砚哥哥,那是不是证明,当年的一切不是梦,祁叙是真的,他们经历的一切,也是真的。 纳兰初独自沉浸在思绪当中,没注意到面前的人已经看到了她,撩开树叶走过来。 “姑娘?” 一张陌生的脸。 纳兰初眼底的希望被骤然掐灭,心重重沉了下去。 不是宋砚哥哥...... 她眼睛一红,流着眼泪跑了出去。万念俱灰,莫过于此。 既然上天给了她希望,又为什么要打碎它,让她把过往尽数翻阅,徒留一地不忍看的狼藉,把心一片片撕开,然后又一片片捡起来,粘回去。 那边,陈溢之茫然站着,看着少女翻飞的衣角消失在视线里。 他刚刚,是把那姑娘弄哭了? 不对啊,他啥都没干啊,就唤了她一声。她哭是为何?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把书卷拢在手心,摇头晃脑上了亭台。 垂柳轻拂于檐台之上,一只猫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攀扯着柳条,蹦来蹦去。 亭台上,有两人对坐着弈棋。 执白子一方端的是公子如玉的清雅,浅笑嫣然,执黑子一方面容清寒,气息冷峻,周身弥漫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空寂。 这漫天春色,不及他二人容色半分。 眼看着小猫要蹦到棋盘上,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将它拎走:“煎饼,别闹。” “喵!”煎饼翘起尾巴,瞅瞅棋盘,不舍地离开,躺在屋檐下晒太阳去了。 陈溢之走上来,把书随意扔到桌上,然后把自己抛进矮塌上。停顿了半刻,他在矮塌上突然支起脑袋。 “宋砚,你这殿里还有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