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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顿了一顿,他双眼血红的愤愤道:“平阳侯,听说督办水利的就是平阳侯!就是他贪了那昧良心的钱财,草菅人命!” “哎你!”椒红气乎乎的打断他,“刚刚还吃了我们包子,这会儿就在这骂平阳侯……” 不待老伯说什么,温梓童率先扭头剜了椒红一眼,喝道:“住口!” 椒红这才意识到方才险些暴露了身份,不禁内心翻悔,忙撒着娇去圆:“公子~您也听说过平阳侯一家乐善好施,多少人都受过他们家的恩惠,故而我才不信人家能做出这等事来。” 见她自己擦了屁股,温梓童这便消气,回过头去看着老伯,顺着椒红的话说道:“是啊老伯,小生也是京城人士,听闻过平阳侯持重谦退,矜贫恤独的美名。不知您这些话,是打哪儿听来的?” 按说此次水利工程,接圣旨负责兴修的是端王,具体实施及负责采买的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官员,她父亲不过是挂了个督职,动工时面都未露,不该被当地百姓记住才对。 “钦差大人!是朝廷昨日才派来的钦差大人亲口说的!” “钦差大人亲口对你们说的?”温梓童禁不住怔忡。虽说这伍经义暗地里确实是连尚书的人,栽赃陷害她父亲并不奇怪,可也不至于如此招摇的公然说出这种没证据的话来。 老伯纠正道:“钦差大人不是对我们说的,而是对他身边的人说的!” “那你们又是如何知晓的?”温梓童越发纳罕。 老伯愤而道:“是我们昨日得知钦差大人来宿州,便都自发去往官府喊冤,让官府严惩罪魁祸首!钦差虽未出来,可他身边的亲信出来打发我们,说这幕后之人来头不小,乃是深受皇帝器重的平阳侯!” “那……那你们打算接下来如何?”温梓童已是有些紧张,因为显然有人在刻意煽动这些受灾百姓的情绪,让他们将仇恨的矛头皆指向自己父亲。 “隔壁村的有人带头,说若是官府不给我们一个公道,严惩这个平阳侯,他就带着大家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闻言,温梓童心惊,转头与椒红换了个眼色,见椒红亦是惊惶不已。 皇帝的雷霆之怒,尚有四皇子在旁说些美言安抚。可民间的愤恨仇视若成功被有心人煽动起来,便是帝王也会忌惮,那么最终不论真相如何,皇帝都有可能为平民愤,敢于牺牲任何人。 想要问老伯的,温梓童皆已问完了,最后便请他带自己去隔壁村看看。 许久未吃到米粮的老伯今日承了她的恩德,自然听凭差遣,麻溜起身在前头引路,边走边还提点上句路滑小心。温梓童和椒红相互搀着,紧跟在老伯身后。 老伯口中的临村叫做桃花村,就在南坊村的东面不远处。因着沿岸地情是东高西低,故而堤坝决掉灾情来临时,南坊村最先沦陷,之后洪水便顺着南坊村一路西下,连淹了十数个村庄。而东边的桃花村虽与南坊村相邻,却因着地势渐高,故而在洪水来临的头一夜,并没破坏得太过。这也给了桃花村村民们逃亡的时间。 而当洪水水位渐高后,桃花村也终难逃被冲毁的宿命。待水退下去后,有些逃至山上的村民便又纷纷下山回到了桃花村。 随老伯步至桃花村后,温梓童发现这里并未比南坊村好多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村子里住着一户衣锦还乡的富贵人家,墙垣砌得高且结实,被洪水冲过之后毁了一半,却还有一半带顶的屋子可以遮风避雨。 故而眼下桃花村仅剩的三十几号人,便都扎堆挤在这个富户的家中。而富户本人,倒是连夜收拾了家财迁离了宿州。 老伯在前推开大宅摇摇欲坠的门子,客气的请温梓童和椒红进去。 入了前庭,温梓童见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分散在四处,或躺于游廊的栏凳上,或倚在柱子上。他们对老伯并不陌生,因为打从出事以来,老伯也是寄居在这个屋檐下。可看到还有两张陌生面孔跟着,不免就要投过来几束好奇的目光。 温梓童小声问老伯:“你说的那个撺掇你们告御状也要严惩平阳侯的人,是哪个?” 老伯找了一圈儿,显然那人不在这里,便冲着倚在柱子前的一个六七岁男娃问:“你牛二哥哥呢?” 那男娃脸色枯黄,看样子已饿了多时,眼下似是没有力气答话,只摇了摇头。老伯便给温梓童说:“八成是出去找吃的去了。” 说罢,老伯边往男娃那边走去,边从怀里掏出先前藏的那个rou包子。走到男娃跟前,老伯一层一层小心的打开油纸,递到他跟前说:“快吃吧,这位公子赏的。” 这孩子是村子里活下来的最小的娃了,爹娘都不知躲到哪儿去了,至今也未回来,老伯对他自然多些心疼。之前温梓童以为这个包子老伯是留给自己下一餐吃的,却想不到是心里还记挂着旁人,不免生出两分敬佩。 男娃先前还略显无神的两眼,瞬时放光,不顾一切的夺过那个包子,胡乱就往嘴里塞!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也立时起身往这边围过来,眼见那男娃吃进嘴里的是rou包子,还滋滋滴着油,不禁羡慕的眼都红了。立时转向温梓童主仆,迅速靠近到她的身边,伸出双手求她也赏自己一个包子。 温梓童立时被这阵势吓傻了,椒红虽也怕,却是张开双臂护在温梓童身前!明明说话都打着哆嗦,却还是安慰温梓童道:“姑娘别怕……”接着又对那些人吼着解释:“没包子了!我们在城外的客栈就带进来两个包子,刚刚都给老伯了,如今包袱里一个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