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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这一急,李全德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连音调都变了。全然没了平素那股子尖锐劲儿。那一瞬他只心忖着平阳侯这是想造反不成! 却见商嘉年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婴儿,淡淡的说了句:“本侯亲自来。” 说罢,便见商嘉年的宽袖又轻摆了下,原本安静的婴儿迸发出一声刺耳的哭喊!那青玉碗中滴落进点点鲜红…… “这样可够了?” 商嘉年虽未点名,但王太医知道这话定是问自己的。便连忙颤颤巍巍的应道:“够了够了,侯爷大义!圣上必记着侯爷今日的牺牲……” 商嘉年取下木托上煮过的干净白绸,往小公子的手臂上缠去。别家婴儿这时都是胖乎乎的手脚,可偏偏他家的孩子因着早产加之难产,枯瘦枯瘦的。 平日里给小家伙补身子都还补不及,今日却一下放了那么多血,看着就令人纠心! 将小公子包裹好放回摇篮中,商嘉年才按王太医说的又将自己的手指割破,用自己的血去稀释孩儿的血。 一旁的陆九卿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动声色。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众人惊呆了。 王太医接过那青玉碗,原本正欲端下去配药方,可这定睛一瞧却是傻了眼。 “这……这……”王太医哆哆嗦嗦的捧着青玉碗,说不出话来。 虽然陆九卿那个角度看不到碗里的情况,却早就料到会发生什么了。此时再一看王太医的反应,便更加确定了。 他轻阖了下双眼,嘴角微微翘起,神情中带着隐隐的餍足之意。 见王太医这失措的样子,商嘉年也顺着他的目光往碗中看去,却见自己先前滴进去的那些血与孩儿之前滴进去的四散了开来! “怎么会这样?父子的血不是应当融合在一起吗!”商嘉年惊诧的瞪着双眼,看完碗里又看向王太医,似是在寻求一个解释。 而王太医哪给得出什么解释。这唯一的答案显而易见,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岂不是会成了平阳侯眼中的罪人。 见王太医只轻垂着脑袋不作答,商嘉年大约也明白自己不该再心存侥幸了。可是他想不通!不论官凝青之前做过些什么,可自打她进了平阳侯府便不再与任何男人来往,这孩子是谁的? 正在商嘉年逐一排想之时,蓦然听到一旁响起个幽沉的声音,是陆九卿。 “王太医,给圣上配药要紧,既然平阳侯的血无法稀释小公子的血,那就直接将小公子的血做药引。剂量少放些,圣上能吃得住。” 王太医原本也满心的彷徨拿不定主意,眼下既然世子给了条路子,王太医谢恩般的连连点头应承着退了出去。 李公公也未料到会有此般结果,自己在这儿呆的也是尴尬,正好借着王太医退下的机会一并跟着出了屋。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陆九卿和商嘉年,还有那个不知生父为谁的婴孩。 “你早就知道了?”商嘉年斜睨一眼陆九卿,那眼中淬满滢滢愤恨之光。 陆九卿那唇角一直浮着的笑意逐渐明朗,最终不由得嗤笑出声,“呵呵,看来平阳侯还是有智慧的。” “只是在娶妻生子时怎的就这般不小心?”说罢又是一声冷哼,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伴着几声愤愤然的粗喘,商嘉年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可他这一肚子的火究竟该向谁发,他自己也迷惑了一瞬。 陆九卿只是纠出了事情的真相,自己非但不能骂他,反倒还应感谢他……若不是陆九卿,怕是自己要一辈子蒙在鼓里,将官凝青与人私通的野种当成宝贝来疼! 可是想到这儿,商嘉年又突然心下质疑,陆九卿会如此好心?呵呵,这断不可能,显然他有他的目的。 “陆九卿,咱们今日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商嘉年转头怒瞪着这屋子里除自己之外的那人,眼中布满鲜红血丝,仿佛恨的能流出血泪! 天知道,这孩子对他们三代单传的商家意味着什么…… “哼,”陆九卿往一旁的圈椅中坐了下来,动作洒脱不拘,俨然一派看戏的架势:“你想不绕弯子,那好。”说着他将右腿往左腿上随意的一搭,极懒散的端过方几上的青瓷茶碗儿,用碗盖儿悠哉的滤着浮叶。 陆九卿的闲适与商嘉年的焦躁完全是两个极端,明明嘴上说着愿意直言,可又什么也不说!商嘉年也不想跟他磨性子,径直问道:“陆九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我想要做什么?”陆九卿放下茶碗儿抬眸看着眼前已是面红耳赤的平阳侯,嘴角始终挂着淡笑,“商嘉年,自打你为国伤身后,圣上是多么盼着你能奇迹般的续上香火。” “圣上见你喜得麟儿,便为小公子在宫中设十二日庆宴,给足了平阳侯府面子里子!如今却证实了这孩子是个野种,那你算不算是诓骗了圣上的一片热忱?” “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可就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儿。” 陆九卿这几句话说完,商嘉年的额头上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方才只顾气只顾想着如何重惩那个贱人和她的jian·夫了,竟未想到圣上那边。 如今想来,这事还真是可大可小,若是圣上真动了怒那才是平阳侯府里最大的灾难!毕竟他之前还为小公子在圣上面前讨了封,袭爵之事非小事,若非亲子那的确是有欺君之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