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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珠上殿,神情也算平静,没有半分勉强,像是主动入宫的,更印证了沈婳音的猜测。 凉帝一掀衣摆,在矮脚长案后坐下,即便背景是一整面色调清雅的雕花翡翠大屏,也盖不住君王的威风八面。 “沈婳珠,今日昭王、镇北侯、侯夫人、阿音全都在此,你将昨日对朕讲的,再说一遍。” 第65章 御状 阿音?皇帝称沈婳音为阿音,这也太亲切了?沈延和白琬双双怀疑自己耳朵瘸了。 “峦平街刺杀案发当日,臣女不巧就在现场。” 婳珠到底在侯府娇养十二年,世面还是颇见过些的,表现得比白夫人镇定,御前对答居然不怯,那底气就仿佛有人在背后撑腰一般。 她道:“那日,原是我们镇北侯府搬去栖霞山别业避暑的日子,臣女因口渴想喝饮子,便带着一个婢女亲自离队去买,在一家酒肆的二楼包厢休息时,正好从窗口看到了昭王殿下遇刺的全过程。” 碰上刺杀那日的事,婳珠回家只说被拦在了管控区里,为此耽搁了,其余的从没提过。白夫人不禁愕然。 沈延更是对今日的主题大感意外,他彼时不在京中,对刺杀案所闻不多,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欢则敏锐地意识到了婳珠想说的重点,静观其变,与沈婳音的视线相碰,旋即滑过。 婳珠将昭王与一个女郎共同突围的过程娓娓道来,言语流畅,细节详尽,腹稿准备得十分充分,重点扣在了女郎用昭王的身体为自己挡刀上。 “陛下,案发现场的这个女郎至今未捉拿归案,是因为,她就是渡兰药肆的医女,阿音!所以昭王殿下自然百般包庇!” 平地惊雷。 镇北侯夫妇当场愣住。白夫人自不必说,没厥过去已算她坚强,就连沈延都惊得生生倒退了两步。 反倒当事人楚欢和沈婳音敛目静听,无甚过激反应。 沈延回神,连忙斥道:“婳珠!这是御前!岂可胡言乱语!” 欺君是大不敬,位列大凉律十重罪,小孩子知不知轻重! “父亲,正因在御前,婳珠才必须将所见所知原原本本地上达天听。” 镇北侯对大凉和今上的忠心不会有人怀疑,这是要把沈婳音这个异心之人清出去,故而不强调镇北侯府养女的身份,特意强化了“渡兰药肆的医女”。 “那女郎的衣着身形臣女都看得清楚,她当时露出了全脸,就是沈婳音无疑。” “臣女事后获悉,那女郎在现场当众说过一句话——‘我就是大夫’。” “而半个京城都知道,昭王遇刺的刀伤,正是沈婳音接手医治的。原本那一天,沈婳音就是为了要去昭王府,才未与全家同日出城。” “时间,体貌,前因后果,全部吻合。” 婳珠叩首。 “事关重大,臣女有私心,唯恐牵连无辜的镇北侯府,故而斗胆将所见所知据实禀报陛下!” 凉帝二度听完,简短评价:“重重细节,与司卫军统领赵岐的报告相符。” 这是一枚金口玉言的御戳,盖在了婳珠的叙述上,肯定了毋庸置疑的真实性。 白夫人一把撑住沈延的胳膊才没吓瘫在地,养女是自己千方百计领回来的,当时有多积极现在就有多后悔!假如养女有刺客之嫌,那自己这个牵线人…… 现在责怪婳珠不事先打声招呼已无意义,沈延眸色复杂地看向沈婳音,费力地问:“你有何解释?” 这其实是一盘死棋,若婳珠说的是真话,养女要死;若是假话,婳珠脱不开罪。 沈婳音轻提裙摆,不慌不忙地跪下,连眉心都没有蹙起半分,坦坦荡荡。 “启禀陛下,臣女不会武功,平生也从未习武,愿接受陛下任何查验。” 凉帝早有准备,轻抬下颌,便有一个宫廷女卫上前,让沈婳音站起来,在她的手臂和腿上仔细拿捏了几下,又探了她的脉息。 “无习武痕迹,无内功痕迹。” 凉帝挑眉,沉稳地表达着惊讶。 白夫人见沈婳音洗清嫌疑,才刚松了口气,忽又迟钝地意识到,这不就说明他们二姑娘欺君吗?!登时双腿转筋,跌坐在地。 而婳珠,居然一改平时的浮躁性急,脸上也十分稳得住,甚至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道:“如此,便足以证明了。” 沈延搀起面无血色的白琬,深觉自己快被这个女儿搞死了,咬牙问:“还证明什么?” 婳珠诡异地勾起唇角,“父亲,可曾听说过灵魂互换吗?” 瑞王府。 三个豪奴打扮的男人立在宽敞简明的前厅,一个个塌肩缩脖,宛如挨训的小鸡仔。 瑞王一身怒火,叉着腰来回溜达。 “你们就是这样替本王管理府邸的?” 他站定,尾音愤怒地高高扬起,仿佛一条鞭子抽在三人身上。 “本王才离京几日?就有人出入本王的寝室如入无人之境,翻走了本王深藏的物件,好大的本事啊!” 室内侍立的仆婢跪倒一片。 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三人不敢吱声,深知再辩解也是苍白。 “还是说,你们打量着本王没个正经官职,配不上你们尽心?” 这就是诛心了,三人忙不迭地跪下请罪。 瑞王却不许他们废话,“冠冕堂皇的话术你们比本王精得多,本王懒得听。给你!三天时间,查出内鬼,否则,别怪本王上家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