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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他听见自己道:“不日我要去扬州,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 孟佪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先避开这一切,避开母亲给她的安排,他去了扬州,那么姜姝自会离开,他若在扬州有了自己所属的一切,若那时情况允许,或许他们之间会有一丝可能。 青黛看着手里的药,原来他给自己药,不是因为别的,是为了告别。 他们之间恍然如一场梦,就像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那样,朦朦胧胧的云里雾里的,她稀里糊涂的被人陷害,稀里糊涂的和他靠近,现又稀里糊涂的结束这一切,果真是一场大梦一场空,刚才的那些想法委实有些多余。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可是他为何要来招惹她,若有若无的关心她,现在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离开,他终究还是在乎世俗,在乎所有的东西,因为他有他的家,他只能用逃避来面对这一切,包括他们之间这种若有若无的感情。 心里生出来一丝难过,她活该这样的担惊受怕,是她想得太美了,那样虚幻的美怎能抓住呢?她看了看手中的玉瓶,那样浅淡的颜色,却在她心中划上了浓重的一笔,像破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提醒着她,自己太异想天开了,痴思妄想,把玉瓶放到了他手心,澹然道:“三弟,二爷给我请了大夫,吃的药喝的药都有了,这药,三弟留着吧。” 他看着她眼底的光晕淡去,他手里的药仿佛留有她的体温,那丝体温像丝线一样缠上了他的心头,郁郁的闷闷的,他拿着手的药是那样的重,宛若一个女子的终身托付,但他们之间,能约定终身吗? 她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原来这是她沉思或者不那么愉悦的时候,他眼看着她走过了自己的身旁,他抬眸,忽地把她牵了过来,将她按在假山上。 青黛心中一惊,抬眸望向他,他的睫毛似乎要刷到她脸上来,他们隔的那样近,他又要做什么?手指微微攥紧衣袖,连呼吸都变得薄弱起来。 孟佪转过头,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形之下,颊边扫过她耳环上的流苏,冰凉冰凉的。 青黛刚想出声,忽然听到两个丫头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人躲在这假山之间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 心里头是失落,是彷徨,是灰白的,她慢慢地往前走,像具孤魂野鬼一样没有着落点的往前走。 走到秋祺阁,含秋说二爷叫她,她又踏着步子走到了屋里,今日屋里的药味浓了许多,那种苦苦的味道仿佛绕进了心口,孟磊坐在轮椅上,整个人似乎又萎缩了,那高高凸起的颧骨乍一看有些毛骨悚然,骨是骨,皮是皮,那灵魂似乎马上要从他身子里飞出去了一般,不再受这副身躯的桎梏。 孟磊强打起精神,道:“昨日用了药,腿好些了么。” 青黛笑着点点头:“二爷昨日也请了大夫,今日应该好好休息,别强撑着身子才是。” “能撑一会是一会了,多见见阳光心里头总是好的。”孟佪看着外头五彩交织的颜色,没有焦距的看着其中一点。 青黛看着他,映着外头景色,他周身就更显苍白了。同样是孟府的公子,一个只能蜷缩在轮椅上,一个却是那样的伟岸。 她此时还能感觉到他周身的火热,像一团火云能将人灼烧了去,而她面前的孟磊像一阵青烟,随时会被风吹走。 孟磊关心她,她却在这里想着另一个人。 心里头愧疚吗?似乎没有愧疚,她对孟磊从来都是感恩,与情爱无关,她怎么可能喜欢他,她是个人,会被美好的东西吸引,同时也不会喜欢一个了无生气的人。 所以她怎能去理解他的寂寞,她道:“二爷,你能让含秋和母亲说一声吗?我这几日脚疼,想好好休养一下。” “青姑娘,我觉得你自打寺庙回来,就有些不一样,心事重了,我想告诉你,你还年轻,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但现下应该开心的过好每一天才是。母亲那,我会让含秋去说,这几日你安心养着就好。”孟磊说这么多话微有些吃力。 青黛只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看他背影,她承认,她确实想要好好静一静。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也不会那么沉重,也有简单撒糖的时候。 第17章 老太太手中的六福梅花纹白瓷盏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碎片东一片西一片躺着,盏中的几朵□□耷拉于地上,冒着丝丝余热,老太太握着茶盖的手微微颤抖:“你,你说什么?你明天就要去扬州?” 孟佪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缄默地点了点头。 “还有半月就是你父亲的寿辰,身为孟府嫡子,你这是把你父亲放于什么位置,把我这个母亲放于什么位置。你说,你说你为何忽然要去扬州。”老太太疾言厉色看向孟佪。 孟佪垂下眼睫,一副乖乖模样坐在那,但谁也拿他心中的想法奈何不得。 老太太瞧着儿子沉默不语,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窝火的很,她将手中的瓷盖愤力地扔了出去,一手指了过去:“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就永远别再进这个府,我老婆子就当没生过你。” 林氏眼瞧着屋里情况不对,掀开帘子便走了进来,看着老太太气的脸都青了,忙上前顺着老太太的背,安抚道:“夫人,你这是说得什么气话,母子两有什么说清楚便好了,何须动如此大怒,佪哥儿是您生的,您若真气坏了身子,佪哥儿还得心疼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