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臣夫人日常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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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衍无奈的笑了下,说:“她年纪小,看到伤口深了些难免受不住,却也没什么。” 徐大爷笑着摇头:“既是如此,你也该当保重,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第73章 “你要是喜欢小孩子,咱们就…… 徐衍把和徐太夫人所说的话又和徐大爷说了一遍, 徐大爷忙着打理外院和族田,还有徐家的生意来往,平日里不大过问徐衍仕途上的事, 听后蹙了蹙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你如今还是多小心行事。” 他想到刚才在清心堂见到老三, 正想问老三有没有过来探望,却听徐衍道:“大哥, 你有没有想过从旁支中过继子嗣?” 徐大爷一愣, 没有作声。 虽然是亲兄弟, 说起来这件事也未免尴尬, 徐衍端起茶盏慢悠悠的拨了拨上面的浮沫, 静静地等着徐大爷说话。 过了一会徐大爷才说:“是老二过来找你的吧。” 徐衍点了点头:“二哥的确找过我。” 徐大爷道:“过继的事就算了,你也不必劝我, 我这样倒也挺好。”他笑着道:“你要是有心,就和弟妹多生几个, 若是你们管教不过来,就抱到我那里去, 我帮你们管。” 徐衍低下头笑了, 说:“这也要看长宜的意思,她身子骨弱,我倒不想让她多生……”他顿了顿, 又说道:“过继的事, 大哥还是再想想吧。” 长宜在厨房忙活了一阵, 端了汤盅过来,万春和徐大爷的小厮侯在门外,看到长宜过来拱手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夫人”。 长宜进了书房, 徐大爷就打了招呼回去了,徐衍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道袍,看起来倒是很悠闲的样子。 长宜看了他一眼,把汤盅打开,nongnong的猪骨的香气散发出来,看样子这次熬的是猪骨汤。徐衍不由失笑,长宜还真的把他当成了病人,她还怀着身孕,还要服侍她,也太辛苦了。 他低下头,看到长宜微微隆起的小腹,好像比前几日大了些。把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一只手揽过长宜坐在他腿上,问道:“孩子还乖吗?” 过了正月,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就有四个月了,前几日徐太夫人请了大夫过来给她把脉,说脉象很稳。 长宜点头道:“他一向都很乖的。” 就是腊月里折腾了她大半个月不能吃饭,如今倒是一点不适都没了,除了日益隆起的肚子,和平日里也没什么两样。 长宜害怕碰到徐衍胳膊上的伤口,想从他身上起来,徐衍却轻松的钳住她的腰,不让她动。“我这样没法喂你。”长宜道,她被他环着,一点都不方便。 徐衍抱了她一会才松开了,长宜盛着汤,随口问道:“刚才我听到你和大哥说过继的事,大哥是要过继嗣子吗?” 徐大爷年逾四十,却一直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都嫁了出去,如今身边虽还有年轻的姨娘服侍,可肚子里却都没有动静。 徐衍摇头道:“大哥一直都不想过继,是二哥让我劝劝他的。” 长宜想了想说:“大哥应该还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吧。” 她也觉得徐大爷年纪还不算太大,倒也说不定哪一日姨娘就有身孕了,虽说是庶出,可到底是亲生的孩子,总是比过继过来的孩子要亲近。 “如果能有就更好了……”徐衍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随即道:“大哥倒是让我们两个多生几个,还说我们要是管不了,就送到他那里去。” 他笑着说:“长宜,你觉得我们生几个孩子好?” 长宜羞得满脸通红,嗔了徐衍一眼:“这种事哪有说得准的。”而且,她自己生的孩子,才舍不得送给别人呢。 她收拾了碗筷,让小丫头撤下去,端了茶水给徐衍漱口,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是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四婶婶,四叔父。” 长宜挑了帘子出去,看到梳着丫髻的徐元蓁竟然跑到了猗园里来,跟着她的是个面生的小丫头,却不是徐元蓁的乳娘和她身边的大丫头瑞香。 长宜让青竺把穿的团子似的徐元蓁带过来,她有着身孕不能抱她,牵着她的手俯身问道:“蓁姐儿,谁带你过来的?” 徐元蓁指了指后面跟着她的小丫头说:“小翠带我来的,四婶婶,我听说四叔父流血了,蓁儿过来看四叔父。”她伸开攥着的手心,手里面还握着两颗松子糖,皱着秀气的眉头说:“四婶婶,这是松子糖,四叔父吃了糖就不痛了。” 长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四婶婶带你去看四叔父,一会你自己给他好不好?” “好。”徐元蓁乖巧的点了点头。 长宜看向躬身站在台阶下面的刚留了头的小丫头,问道:“三太太可知道蓁姐儿朝这里来?” 小翠胆怯的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回道:“是姑娘自个吵闹着要过来的。” 长宜看到是个面生的小丫头,早就料到不是郑兰斋让她带着徐元蓁过来的。 自打她有了身孕,徐元蓁就再也没来过猗园,长宜有好几次看到徐元蓁闹着想跟她过来,却都被她身边的乳娘和大丫头制止了。 一次两次三次,长宜再傻也能看得出来是郑兰斋不想让她和徐元蓁过多亲近,何况还有那档子旧事…… 长宜看向青竺,吩咐她:“你带着小翠去一趟留榭院,就说蓁姐儿来了这里。”等一会找不到蓁姐儿,只怕留榭院又要乱了套。 长宜带着徐元蓁进了书房,拿了小厨房新做的糕点给她吃,徐衍看着两人一大一小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拿了书坐在一旁看。 没过一会瑞香果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大冷的天却走的满头都是汗,上前行了一礼,看到正吃果子的徐元蓁,松了一口气。 瑞香没想到四老爷和四太太都在,她看了一眼坐在罗汉床上正在看书的四老爷,见他低着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抿了抿嘴道:“四老爷、四太太,蓁姐儿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长宜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话实在奇怪,笑道:“蓁姐儿很乖,能给我们添什么麻烦?” 瑞香红着脸道:“蓁姐儿到了午睡的时间,奴婢要抱了她回去歇午觉的。” 长宜当然也不会阻拦她,让丫头包了些糕点果子给蓁姐儿带回去吃,徐元蓁却有些不想走,瑞香抱着她哄了一会,才肯乖乖的走了,长宜就让青竺把瑞香送到猗园门口。 等帘笼放下,长宜才轻叹了一口,徐衍听她叹气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着道:“你要是喜欢小孩子,咱们就多生几个。” 长宜就瞥了他一眼,这还不都是因为他。 徐衍只在家休息了三日就上早朝去了,长宜醒来的时候徐衍已经坐马车走了。进了二月,天气渐渐转暖,地上的积雪融化成了水,只有山阴的地方还有积雪未化。 徐家和夏家的亲事就要临近了,徐二太太请了夏太太过来商量亲事,特地在花厅摆了一桌酒席,还请了四喜班来府上唱戏。 长宜换了一件石青色妆花缎的棉袄去了彩衣堂,她是做婶娘的,也得过来陪客,下午夏太太才回去了。 长宜也要着手准备木槿的婚事。 徐太夫人听说了木槿要和徐管事成亲的事,有些惊讶,不过她年纪大了,就喜欢家里面热热闹闹的,让长宜到时候在府上摆上几桌酒席。 长宜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笑着应了。 木槿的家中已经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年纪大的伯母,长宜就让王升把人接了过来,好歹是家里面的亲人,谁出嫁的时候不想有亲人在身边。 木槿嫁出去后还是要回来做陪房的,但到底是新婚,长宜就让她先在家中歇息三个月,什么时候想来了再回来。 木槿出嫁那日哭得眼睛通红,长宜也有些感伤,就像嫁女儿一样的心情。 第二日木槿携了徐管事来给长宜磕头,长宜望着徐管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她看了半天才察觉到徐管事把胡子刮了,看起来果然比从前年轻了几岁。 长宜留了木槿在东次间说话,问她徐骞待她如何,木槿红着脸支吾着道:“……他待我是挺好的。” 长宜想到她和徐衍成亲后回门那日,祖母问她,她也是支支吾吾了半天,笑了笑,看到青竺站在一旁也抿着嘴笑。长宜打趣她道:“你不要笑,等回头也给你找个好郎君嫁了。” 二十七日一早霍家来傅家迎亲,长宜先去了傅老夫人的寿宁堂请安,傅老夫人正在和傅家有来往的几位老安人说话,吴氏带着她去了二伯母院里,傅长窈已经换上了大红色的吉服,坐在妆镜前面正在梳头。 过年的时候傅长窈就听说长宜有了身孕,当时她也没瞧出来不同,这会子再看长宜见她小腹已经有隆起的痕迹,她不由暗暗惊讶。 长宜是过来给傅长窈添箱的,让青竺把手中捧着的红木雕花方盒放在桌子上便回去了。等长宜出了房门,傅长窈才让她身边的丫头把方盒打开,见是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 很快把话传到了周氏的耳中,傅老夫人也有所耳闻。 长宜有了身孕就没有去前院,在寿宁堂坐了一会,傅长容跑过来找她,长宜正坐在临窗的炕上喝枸杞山药粥,月份大了,她的胃口就越来越好,刚吃过早晨饭没多久就又饿了。 山药粥是猗园的小厨房做好送过来的,长宜就着酱菜吃的正香。 第74章 外面的白玉兰层层簇簇开了一…… 过了年傅长容就十四岁了, 丫髻换成了挑心髻,玉簪代替了珍珠发带,穿着淡粉色折枝梅纹夹袄, 水红绫挑线裙子,出落的越发水灵。 长宜让她到炕上坐, 傅长容笑嘻嘻的叫了一声‘三jiejie’,目光却落在了长宜正喝着的山药粥上, 即使长大了一岁, 还是这样贪吃的性子。 长宜笑着吩咐青竺拿碗过来, 给傅长容盛了一碗粥。 傅长容一边吃粥一边和长宜说:“大哥和二哥想请姐夫一起去拦门, 被二叔父呵斥了一顿, 姐夫笑着说他倒是想过去看看,二叔父吓得汗都出来了。” 霍家二郎在前年的秋闱考中了举人, 听说人也生的俊秀,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走到哪里也都是瞩目的,可在徐衍跟前, 那就难免逊色了些…… 徐衍往门口一站, 只怕就把霍家二郎这个新郎官的风头给抢了,也难怪二伯父这么紧张。 长宜觉得以徐衍的修养,倒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去抢风头, 她笑着道:“你姐夫真去拦门了?” 傅长容摇了摇头:“好像是户部的哪个大人来了咱们府上, 姐夫去见那位大人了, 就没再提这事,我看到二伯父从大厅出来还拿出帕子擦了擦汗。” 长宜笑着捏了捏她rou嘟嘟的脸颊:“你倒是观察的仔细。” 姐妹二人吃完粥,让人撤去了碗筷,坐在炕上打络子。 傅老夫人在正堂和傅家交好的几位老夫人说话, 庄婆子打了帘子进来,珊瑚见她神色有异,拉着她去了庑廊下说话。 庄婆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急忙忙的道:“珊瑚姑娘,不好了,薛姨娘死了。” 珊瑚闻言一愣,小声的道:“这事先别声张,等我回过了老夫人再说。” 傅老夫人听后皱了皱眉,往里看了一眼,傅长宜正坐在临窗的炕上和傅长容说话。 长宜没一会就听说了,她怔忪的望向窗外,庑廊下挂着红嘴的鹦哥,正在抖着羽毛啄食。薛细蕊竟然死了,长宜觉得有些意外,叫了庄婆子进来问话。 庄婆子望了一眼坐在炕上的三姑娘,如今已经是徐家的四太太了。她惶恐的跪下道:“年前薛姨娘就病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老奴还给她抓了药吃,一直都不曾见好,前几日薛姨娘说她身上懒怠的很,今儿一早我过来送饭,喊了半天没听到人回应。” 她当时还以为薛姨娘是在她跟前装,谁知走过去一摸,薛姨娘的身子都冰凉了。 长宜蹙了蹙眉。薛姨娘有了儿子,肯定还想着有一日能出去,就算憋着一口气也得长长久久的活着。 等傅长守长大了,若执意要把薛姨娘接出来,到时候还有的棘手,没想到薛姨娘就这样死了。 傍晚宾客散尽,傅老夫人留了长宜在寿宁堂说话,薛姨娘病死了,傅长宛身为她的女儿,也得知会她一声。 送信的婆子去了白云观,庵主带她见了在观里带发修行的傅长宛,傅长宛听后愣了半晌,她在观里修行了这么多时日,如同行尸走rou般。 她死死的攥着手心,跪下给婆子磕头:“求mama让我见见姨娘。”磕的头都破了皮,沁出血来。 没有主家发话,婆子哪敢放人,她瞧着四姑娘也实在可怜,给傅老夫人回话的时候说了此事,傅老夫人很是厌烦,挥了挥手让婆子退下了。 长宜坐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薛姨娘死了,不知道父亲会怎么想。 周氏忙了一天,这才从丫头嘴中听说,脸色当即垮了下来,薛姨娘早不死晚不死,竟然死在了她窈姐儿出嫁的当日,当真是晦气极了。 傅二爷回来,周氏不满的和他说:“当初宜姐儿成亲,我可是拿了一对翡翠镯子给她添箱,这回窈姐儿大婚,宜姐儿就送过来一套头面,他们徐家随便赏个人也有二十两银子,可是看不起咱们,这就罢了,薛姨娘净挑了这个日子说死就死了!” 傅二爷应酬了一天,疲累极了,看了周氏一眼说:“宜姐儿虽嫁到了徐家,徐家官中的东西她也不好拿到娘家来,手底下只怕也不宽裕,你就不要多计较了。”至于三弟的妾室病死的事,他虽觉得晦气,但也说不了什么。 周氏接过傅二爷摘下来的官帽,说道:“我瞧着宜姐儿在徐家倒是挺好的,你瞧瞧她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银子堆起来的,难不成官中的东西都动不得了,一年下来也得分个上千两银子吧。” 周氏还是觉得傅长宜出手太小气了,她嫁的可是徐家,徐家底蕴深厚,别说屋里的摆设,就是库房里堆的也都是有些年头的,这些物什最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