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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栩第二天就找人借到了书,本可以等次日予安上门的时候再给她,但是到了下午他根本就坐不住了,拿着书顶着烈日就出门了。 到达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予安的座位上没人,桌子上堆放着厚厚的资料和文件,电脑前面一盆小小的仙人掌,一个水杯,旁边的台历备忘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叶栩问旁边座位上的小郑小安姐去哪儿了,对方答说,好像是去楼下了。 整个工厂上上下下找了大半圈都没见到她人,回到楼上办公室转了一圈,拨了她的电话,手机在层层迭迭的文件下面响起来。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郑嘴里塞着奶茶吸管含糊道:“有没有可能是去洗手间了?” “那我坐这里先等等。” 又等了半个小时,发现予安还是没有回来。 叶栩觉得嘴里的茶也没什么滋味了,这时候叶永明正从外面回来,看见叶栩,便问道:“小栩你怎么在这里?” “小安姐叫我借的书借到了,明天上课要用的,我拿过来给她。可是我刚才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她。” 叶永明刚从外面回来,渴得嗓子直冒烟,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口喝到底之后,说道:“她会不会是去楼下冷库里找样品了?我早上听她说,有个客户跟她要样品。” “爸,我下去看看。” “诶~去吧。”叶永明又倒了杯茶一口喝光了。 这天气真的热死人了。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了,出门一趟累得直喘气。?ùщēищǎиɡ.?ǒ?(fuwenwang.) 叶栩到了楼下冷库门前,看见门锁是从外面关上的,正好一个工人从旁边经过,叶栩抓了人过来问:“这是放成品的冷库吗?” “哦, 小叶你要拿什么茶叶,我帮你找啊!” 这个工人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跟叶栩颇有几分熟稔。 “我不要茶叶,我找人。”他语气里有几分说不出的烦躁和焦急。 “你找谁啊?” “新来的小陈,我爸的助理。你看见她了吗?我找她有事。” “小陈?没看见啊。她不是在楼上吗?”工人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叶栩看他这个样子于是便不再问什么了:“叔你去忙,我再找找。” 他又看了看冷库门口的锁,一把钥匙插在门锁上,他试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打不开,他将钥匙往右边旋转了半圈,再试了一下门把手,门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森森的冷气扑面而来,他摸索到门口外边的照明开关打开灯,赫然看见一个瘦削的身体倒在摆放茶叶的架子旁边,正双眼紧闭,浑身剧烈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小安姐!” 叶栩失声尖叫,冲了过去,将人一把抱起,怀里的女孩已经冻得像一块冰,头发上,脸上冒着rou眼可见的寒气,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只有身体还条件反射地间歇性抽搐一下。 叶栩毫不迟疑,立刻把人抱出冷库,放在外面工人休息的躺椅上,周围原本在忙碌的工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叶栩手足无措,没有经验的他急得满头大汗,明明刚才冷库里面那么冷,他却一身汗,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叫救护车,一双冰凉的小手摁住了他,只听那女孩气若游丝地说:“不用打电话,我缓一下就好了。” 叶永明听到楼下的动静也下来了,拨开人群,问道:“怎么回事?小安怎么了?” 叶栩犹觉得双脚发软,回道:“不知道是谁反锁了冷库的门,小安姐在里面出不来了,还好我发现得及时。” 一个男声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我前脚去里面拿东西,出来之后忘了关灯和关门,在我折返之前可能小陈看灯亮着就进去了。我想起来门没关,折回去关门的时候也忘了看一眼里面有没有人了” “那钥匙怎么从外面反锁上了?” 其实如果只是门从外面关上了而钥匙并没有反锁的话,里面有一个气阀形状的塞子按一下还是可以出来的。 “我我就顺手”工人越说越小声,最后都快哭了,他也是完全没想到里面还有人。 叶永明搞清楚状况之后,当即决定此事必须引以为戒,叫了仓管来,以后钥匙只归他收着,拿东西都要经过仓管之手,且关门开门之前都要确认清楚里面是否有人。之前确实是疏于管理才造成今天这种危险的局面发生,必须重视起来。看了下予安的意识还算清醒,便叫了楼上办公室的女生下来帮忙把人扶到楼上的会客室,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拭了手脚和脸,倒了热水给她喝了几口,小郑一脸内疚:“要是我早点注意到你不见就好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去上洗手间了” “没关系,不怪你。现在没事了,你别放在心上。” 一路跟上楼来的少年站在角落里,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看她之前刚被抱出来抖得像筛糠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没事。有时候往往一点小疏忽就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工厂里机器轰鸣噪音大,她在里面叫破喉咙可能都没人听得见,他不敢想如果他今天没有过来找她,不知是何后果。 “小栩。”他听见她在叫他,“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小安姐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没事,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我怕黑,还有点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刚才有点吓着了。我缓一缓就没事了。” 叶栩想起今天来的正事:“小安姐,我借到书了,放在你桌子上。明天晚上的课,要不就先停了吧,你好好休息几天。” 予安的嘴唇因为热水的氤氲,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她咧开一个无力的微笑说道:“已经没事了,哪里就那么弱不禁风了。” 嘴上说着自己没有那么弱不禁风的人,直到下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到了晚间八点多就发起烧来了。一个人躺在公寓的床上半死不活的,嘴唇干裂,面颊发红,额头烫得像快烙铁,她不用测体温都知道自己发烧了,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喉咙又渴又干,好像有大火在灼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床头的水壶都喝空了,她也没力气下床倒,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就那样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她这从小就不喜欢麻烦别人,死撑着逞强的脾气还是改不掉。她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烧死了。 迷迷糊糊间,听见手机响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拿过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叶栩的名字。她划开接听键,努力想伪装正常的声音:“喂~” 电话里头是叶栩焦急的声音:“小安姐,我还是不放心,我爸也叫我过来看看你,我现在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你开一下门好吗?”老小区的安保没有那么严格,小县城里低头抬头都是亲戚,人情味浓,保安和门卫也没有那么铁面,叶栩跟叶永明问了予安公寓的地址就直接上门来了。 予安强撑着起身开了门,看到叶栩左手一箱牛奶右手一袋苹果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把他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去鞋柜里拿了拖鞋给他穿上,叶栩眼尖地看到鞋柜里面有好几双大码的男球鞋和皮鞋。把东西放到茶几上,予安还要忙活着倒水给他,叶栩阻止了她,因为看她满脸不正常的潮红,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他觉得应该马上把她送到医院去。 予安整个人头晕眼花摇摇晃晃的,听见卧室里面的手机又响了,叶栩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连忙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小安姐我进去帮你拿手机。” 烧得迷迷糊糊的人胡乱点了下头,叶栩循声进了卧室,凌乱的床上一张薄薄的空调被,手机在被子上持续作响,他拿起来看到上面显示着“阿致”二字。叶栩将手机拿出去给予安,予安一边示意他坐下别站着,一边接起了电话,林臻致在那头问:“安安,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没事,家里来了客人,我在客厅呢。” “你声音怎么了?” “下午去冷库拿东西的时候冷着了,大概有点发烧了。” “我才刚走,你怎么就出状况了呢。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放心。” “没事,一点小问题,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你别担心了,你在那边吃得睡得还习惯吗?蚊子多不多,药膏记得涂啊。” “已经安顿好了,接下来可能真的会很忙了。” “你去忙。不用担心我。专心学习。” “别贪凉再喝冷水了,晚上把小水壶放到房间里去,家里退烧药放在客厅茶几下面的小药箱里,轻微的发烧多喝点热水,一般没多大问题,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请假别去上班了。注意监测体温。” “知道啦。” “还没问你家里来了什么客人?” “是叶总的儿子,我昨天答应了给他补习英语呢,现在只能暂停了。他听说我不舒服,带了东西过来看我呢。”予安讲了一会儿电话,觉得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都要被抽干了,怕电话再讲下去,自己就要撑不住了,林臻致在那边更没办法专心学习了。 “这几天什么都暂停了,好好在家待着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我有点累,我吃了药就去睡一下,等你回来。” “还有力气吗?煮点白粥吃下再吃药。” “嗯嗯,我知道了。阿致你去忙吧。” 两个啰啰嗦嗦互相牵挂又互相觉得对方离开自己一天都活不下去的人,终于挂断了电话。予安已经难受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挂了电话才注意到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的客人,有气无力地开口对他说:“小栩,抱歉,今天太难受了,没法招待你了。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叶栩低声说道:“小安jiejie,你烧得这么厉害都没人在旁边照顾你怎么能行?” 予安挤出一个软绵绵的微笑来:“我是大人呀,一点小毛病没事的。” “我送你去医院吧。小安姐。” “我不去医院的。谢谢你。我真的没事。可以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吗?在厨房的灶台旁边有个紫色的开水壶,如果没水了,麻烦你帮我烧一点。” 叶栩自然应下,不消片刻,他用冷水将刚烧的热水兑成适当的温度,用嘴唇试了一下温度,才从厨房端了出来,看见沙发上的人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他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肩膀:“小安姐,起来喝水了。”沙发上的人依然没有反应,他把水杯轻放在茶几上,生怕玻璃的磕碰声惊醒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