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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黎抿了抿嘴,方才强硬着想要与那股剧烈的疼痛对抗的力气仿佛在顺便被抽空了一般, 洛婉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几乎不易察觉的关怀,但仍是被霍黎捕捉到了。 像是要刻意暴露自己的软弱,以换取她的一丝注意力,霍黎此刻竟在为方才自己所遭受的痛苦而感到庆幸。 思念化作汹涌的潮水, 一经波澜,几乎要翻天覆地。 洛婉柔自然是垂眼便瞧见了霍黎眼中的翻涌, 那双炽热的眸子就像是以往每一次深深瞧她一般,甚至因几日未见, 又更热烈了几分。 霍黎嘴唇微动, 视线舍不得移开分毫,乖顺地在床榻上重新趴好,低声道:“小姐,奴才以为, 您不会来了。” 洛婉柔轻笑一声,神情有些轻蔑。 霍黎这话倒也显得委屈,但显然是故意委屈给她看的, 眼底那一抹计谋得逞的窃喜,像是生怕叫她不知道,他不吃饭不用药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霍黎这点小心思被洛婉柔拿捏得清清楚楚, 但霍黎显然也不在意洛婉柔知晓他的心思。 心底多的是洛婉柔无法想象的汹涌,她所见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洛婉柔倨傲地扬起眉眼,语气淡漠道:“主子看奴才,从来没有的道理,我为何要惦记你?” 霍黎抿了抿嘴,眸光在昏暗的烛火下忽明忽暗:“那小姐今日来,可是在惦记奴才?” 洛婉柔一愣,没想到自己嘴硬一番打算竟被霍黎反将一军。 脸上有些挂不住,洛婉柔有些凌厉地瞪了霍黎一眼,但到底是没了多少气势。 霍黎眼底逐渐柔软下来,身子难以动弹,却仍是艰难地动了些许,想要更加靠近她几分。 侧脸就趴在她垂落的手边,在洛婉柔还未开口前,霍黎低沉缓慢又道:“小姐,这几日,奴才很想您。” 霍黎不用开口,洛婉柔也十足清晰感受到。 他,在想她。 只是当霍黎低磁的嗓音在静谧的屋中缓慢而深沉地传入耳中时,洛婉柔竟霎时觉得脑子有一瞬空白。 心跳声骤然清晰起来,洛婉柔惊觉是自己的心跳乱了节拍。 有些慌乱地别过脸,洛婉柔顿时站起身来和霍黎拉开了距离,视线落到一旁桌上的托盘,顺势转移话题命令道:“用帕子将身上擦一擦,擦完将粥喝了。” 说着,洛婉柔便把浸过热水的湿帕子拿起扔到了霍黎跟前。 霍黎看着眼前的帕子,好一会才缓缓开始有了动作。 两日未用药,他的身体恢复了些知觉,但这并非好转的知觉,只是去除了麻痹的功效,令他背部的疼痛更甚。 有些艰难地抬起了手臂,霍黎想起此前大夫说那两日是洛婉柔在身侧悉心照料他。 醒来时身体干燥舒适的感觉,霍黎很难不去想,洛婉柔兴许替他擦过身。 这个猜想一旦冒出,便有些收不住了,心底卑劣的心思再次涌上,他并不是什么乖顺听话的狗奴才,他是个满肚子坏心思的小人。 洛婉柔站在一旁看着霍黎像是老爷爷一般的缓慢动作,不禁皱起眉头来。 照他这速度擦下去,不得擦到天亮。 洛婉柔见霍黎身子仍是僵硬,后背的伤势也因这两日的疏散而不见好转,心下隐忍着,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没过多久,仍是先一步败下阵来。 轻叹一口气,洛婉柔上前一把拿过霍黎手中的帕子低声道:“我来。” 霍黎一愣,被拿走帕子的手落空在原地,顿了好一会才缓缓放下。 嘴角的一抹得逞的笑被他很快埋入了枕头中,心下还未平缓下来,手臂便传来了一阵温热轻柔的触感。 身子一僵,正是因为知晓此刻是谁在用帕子替他擦拭身体,这便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了。 洛婉柔自然注意到了霍黎的紧绷,麦色的臂膀放松时便有着几近完美的肌rou线条,此刻紧绷出坚硬的肌rou,线条更加突出明显,就像在擦一块棱角分明的硬石一般。 洛婉柔缓缓擦过彰显着力量的手臂,擦过表面便伸手想要将其抬起,手刚触碰到霍黎的身子,便感觉到跟前的人身子微颤了一瞬,不由得低声道:“放松。” 霍黎埋在枕头里的脸庞令人瞧不见他此刻脸上的神情,但若是被瞧见,只怕是会叫洛婉柔当场便气得不愿再替他擦身了。 霍黎也只能在看不见的暗影里难耐地抿了抿嘴,尝试着放松,却仍是沉闷道:“小姐,奴才放松不了。” 洛婉柔险些被气笑,遥想当年霍黎命令她在养心殿内伺候时,似乎也是这般。 明明应当是她该面对这个阴郁暴虐的男人而感到紧张,她也会因为压根不会做这样的活而担心出了错惹恼霍黎而感到紧张。 但那时,霍黎也如同现在这般,紧绷着身子,一张脸阴沉着,更有如临大敌的架势。 只是当时,洛婉柔似乎并未去注意霍黎的神色,以至于此刻,她倒有些好奇霍黎会是个怎样的神情。 将手臂擦过,洛婉柔忽的拍了拍霍黎的肩,命令道:“身子侧过来,前面也擦一下。” “不……”霍黎几乎是立即就开口了,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从枕头里闷闷发声,似乎还带着一丝慌乱。 洛婉柔没太注意霍黎的异常,看了眼他背部的伤,应是不影响他翻身了才对,以为是霍黎独自无法翻身,这便上手就要去翻他的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