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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动静响彻东林镇。树林中乌鸦惊恐地扑棱而起,嘎嘎地叫着,将冰冷的月光也寸寸碾碎。 “什么人!” 道观里的道士们听闻后院这么大的异动,纷纷拿着武器从前殿赶了过来,将一身雪衣剑锋出鞘的闹事者围在了中间,满脸恐惧地将武器对准了她,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 他们只盯着她整个人被月色笼罩,盯着她如同看待尸体一般的目光,盯着她手中的剑刃划过寒芒,听到她开口说出了一个字:“滚。” “上!”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道士们一齐向她攻了过去。 看着这群上赶着找死的人,离暮雪手腕一翻,碧雪剑在她掌中旋转几圈,剑气冲开了地上尘土。她飞身往上而起,一脚踏在他们合围的兵器之上,周身灵力直接将他们弹开了一丈远。甚至都不需要她出招,伴随着这群道士狠摔在地上的阵阵痛呼,所有的兵器都哐啷啷掉落,胜负已定。 离暮雪立在了围墙之上,看着这群捂着心口的道士们就像是在看待蝼蚁。 她能以一人之力迎战化境期火鸦,更何况这群空有武力的普通道士? 夜风吹过来,她只身立于高处,雪一般的衣袂飘扬,月光之下,宛若神祇。冰冷的怒气像是在心头引了一束火,她垂目看着底下哀嚎不已的道士,看着那被毁掉的屋子中央曝露出来的地牢一角,眉心逐渐显出了一抹红色的痕迹,如同一道火光,令她的模样透露出了两分妖冶。 身后已有玹瑛城众人闻声赶来。 那个抓走小魇鬼的老道想必是被吓到了,没再打算应敌,从前殿里跑出来后直接就往外逃去,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炼丹的小炉。魇鬼一直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它注意到了老道士,尖叫了一声就向他扑了过去。 离暮雪看着那老道跑向道观大门,眼见着就要跑出去。她眼神一变,猛地甩手一挥,一面火墙就从地上冲了起来,擦着老道的脚尖轰地烧在了他的跟前。 老道士躲避不及,脸上当即被火焰灼伤,起了一脸的燎泡。他先是一愣,直到伸手往脸上一碰,才凄厉地惨叫了起来:“啊——!” 本被他抱在怀里的丹炉掉在了地上,往一旁滚开了一段距离。盖子哐当打开,从里面滚出一个鲜红的rou球来。 rou球仿佛格外不禁摔,落地之后就跟滩烂泥一样在地上淌开了一片。然而在魇鬼冲向老道想要去夺他腰间的收妖袋时,它却忽然就又聚拢起来,唧唧怪叫了两声,一下朝魇鬼弹了过去。 魇鬼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身影都已经接近透明。它一心只奔着老道士的收妖袋而去,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这个邪物。等到它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东西已经弹到了它身上。 只见它被rou球黏上的那一瞬间,自被黏上的那一处起,浑身就开始被一层rou糜一样恶心的东西覆盖。rou糜上面青紫的血管在此刻偾起,一下一下汩汩地涌动着,似乎是在吸收魇鬼的灵力。唧唧的嘈杂的怪叫声越加透露出了几丝兴奋,哪怕它只是那副令人反胃的不起眼模样,都能让人感受到它的贪婪。 以魇鬼目前的实力,哪里还能敌得过这个被无数少女血炼化出来的邪物?只听得它在之后骤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鸣,像是在经受难捱的痛苦。 离暮雪不由眼底一暗。 “师姐。” 归不弃最先赶到离暮雪身边。 他们被魇鬼的幻境所迷惑,始终都没有察觉到异样。一直到道观里炸出了地震一般的响声,幻境被波及,维持不住原貌了,他们才察觉到出事了。 看到道观里遭受的毁灭性的破坏,又看到魇鬼正在被蚕食,前殿院里还有蔓延的大火,归不弃当即握紧了手里的剑,飞身就朝魇鬼刺了过去。 然而离暮雪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在他飞身过去的时候,她一把掷出了手中的剑。 一道寒光擦着耳畔掠过。归不弃被这道光刺得闭了闭眼,但也就是这么一瞬的工夫,待他再睁眼看去,碧雪剑已经将魇鬼一剑洞穿。 而剑刃穿魇鬼之身而过的时候,一颗带满了血丝的rou球也被剑锋钉在了地上。它像是不死心,唧唧地扭动怪叫着,一下子又变成了一大滩的血rou交错的腥气的烂泥,想要攀上碧雪剑剑身,又被上面的寒气逼迫得收了回去,不得不停止蔓延恢复成最初的rou球模样。 魇鬼趁着这一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老道士的收妖袋,将里头的小魇鬼放了出来。 小魇鬼看起来也没有比大魇鬼好多少,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浑身都像是褪了色一样变得灰扑扑的。直到大魇鬼向它靠过去,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精气渡给它,它才动了动,身上的颜色又慢慢浓郁起来,然后抬起了头。它望着大魇鬼,眼睛一眨又一眨,竟是滚下了两颗晶亮的眼泪来,一下子扑进了大魇鬼的怀里,浑身都发着抖。 看到一大一小相拥的两只魇鬼,归不弃表情稍许迟顿了一下。但也就只是一瞬,很快他眼神一凝,又再次朝它们攻了过去。 “莫伤它们。” 离暮雪飞身下来,替魇鬼挡下了归不弃的杀招。 她握住了归不弃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又道了一遍:“到此为止就好。” 她知道归不弃还在在意她昨晚受伤之事,不肯放过始作俑者。以她的脾气,她本也不会轻易地原谅,甚至不十倍百倍地去讨还就已经很不错了。但说到底,魇鬼的本意从来都不是伤人,更不用说伤她,而且昨晚也已经有一只魇鬼死在了她的剑下,确实也没必要再纠缠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