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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蓁被春娘可怖的模样吓了一跳,在她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错了一步,袖中缠绕的白练就打了出去。

    白练猛地击在春娘胸口,将她整个人往后击飞出去。锦鳞白月蛇蛇灵察觉到低阶妖物的气息,白练一端化出蛇首虚像,对着春娘的脸就是一声威胁鸣啸。声波震得周围建筑颤抖,附身在春娘体内的花妖经受不住这阵强烈的灵压,花盘从她脸上浮现出来。

    半透明的一抹虚影,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紫黑妖气,可见整体颜色通红,舌头似的五瓣花瓣上面还有白色如同舌苔的小点,恶心至极。

    只是哪怕有蛇灵的威压在前,这模样恶心的花妖却仍旧不肯就此放过长久以来的宿主,根须顽强地生在春娘的体内,试图继续收缩身子躲藏进去。

    “啊——”

    春娘痛苦地嘶喊了一声,被这花妖折腾得整个身子往上拱起,四肢僵硬扭曲,上面筋骨根根分明。

    离暮雪见状收剑闪身往前跨出一步,右手屈爪虚空抓住春娘的头将她拎起的瞬间,左手一张朱砂鲜红的黄符就拍在了她的后心。朱砂画出的箓文迸发光芒,花妖整个花瓣连带茎叶都如同过了电一般痉挛起来,发出尖锐的吱吱怪叫。离暮雪掌心一用力,将这花妖连根拍出了春娘的身体。

    叶重北和裴子夜眼神一变同时起身,手掌一翻带出同样的缚妖阵盘向着花妖拍了过去。

    然而也是因他们同时做出了反应,在看到对方与自己所行相同之时,两人动作不免都是一顿。正是这一停顿给了花妖喘息的空间。在被离暮雪逼出春娘身体的刹那,它化作一阵浊风对准站在一旁神情茫然的玉云琅涌了过去。

    玉云琅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花妖穷途末路之下竟然会这么巧地选中自己!看到浊风袭来,他连连往后跌了几步,抬手挡在身前就闭起了眼睛——连救命都忘了喊。

    所有人都神情一愕,下意识地甩手将手中的法器掷了过去。

    一时间,利剑、白练和藤蔓覆成一张大网。就在玉云琅脖子上的挂坠悬空飞起闪出灼烈红光之时,花盘如口的花妖被各种灵器所击中,密密麻麻地被扎成了个筛子,连原貌都快看不出了。

    “云琅,你没事吧?”林苍陆和陶蓁一人一只手臂拉住玉云琅问道。

    豆芽菜腿有点软。他勉强站直了,后怕地吞咽了一下,看着仍旧被大家的本命剑从头到须定在地心的花妖:“……没事。”

    恕他直言,比起模样恶心的花妖,他的腿完全是被方才遮天蔽日气势凶猛朝着他刺过来的这些剑锋给吓软的。

    当然了,这个事实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不然很可能下一个筛子就是自己了。于是玉云琅什么心情都没表露出来,很淡定地站在那儿,看着在众人将剑收回去之后,他jiejie拔-出碧雪剑,并甩出捆仙索将这奄奄一息的花妖绑了个结结实实。

    叶重北看着那条闪着寒光的银链,眼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第124章 魁首娇娘(二十) 在利益面前,什么感……

    花妖妖力所剩无几, 让它都没法维持住原本的大小,花盘耷拉地被捆仙索捆在那儿,只有一株幼苗那么点长。

    而在它从体内剥离之后, 没有妖力的支撑, 春娘身上缝合过的那些伤疤尽数都显露了出来。

    不仅只在脸上有,她的发际、手腕、膝盖,浑身的每一处,都洇出暗红色血迹来。甚至她的一双眼珠子都被血雾覆盖住, 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 两只瞳仁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歪去,就像是嵌在布娃娃眼眶里的石头一般, 完全不听使唤。

    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疼痛在一瞬间弥漫全身, 春娘只来得及发出短暂的一记倒抽冷气的呵声,所有的感觉便被痛楚淹没, 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

    与离暮雪所料的不差,百鸟紫绡翠纹裙便是花妖的本体。之所以前几年美人榜公布这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一来可能是隐在春娘和花容体内的花妖元神没有遭遇变故,二来也可能是因为本体与元神没有相融,哪怕如今日最开始那样散出致幻香气也不伤人性命。

    此时花妖被捆仙索所缚,那身华丽艳绝的衣裙便也褪了颜色,丝线断裂, 显出了已历经多年的破旧。离暮雪及玹瑛城众人看着平躺在地上的春娘, 看着她身上各处的伤疤, 神色不由都凝重下来。

    这几年死去的姑娘身上缺失的部分去了哪里,此刻都已经有了答案。墨羽的脸皮,侍书的眼睛,飞鸾的腿脚, 彩云的头发,都是被春娘换给了自己。

    难怪镇上的人说春娘一年更比一年好看了,原来她所谓的变美,便是夺了她人的优势强加在了自己身上。

    而拼接在她身上的又何止是墨羽飞鸾几人丢失的部分?还有耳朵,手臂,肩膀,几乎每一个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更换痕迹,可见这些年来,已知的未知的,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了春娘和花容的手上。

    接合的地方此刻出血流脓将衣料都粘连在了一起,让春娘看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饶是离暮雪这样冷心冷情之人,看得也不免满心都不舒服。

    多可笑啊,这个被全镇百姓奉为榜首和“花神”的人,其实不过只是个由一个个美丽的部件缝补拼凑起来的怪物罢了。

    一个,迎合了他们所谓的“美”的标准的变态的怪物。

    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往外流血,意识逐渐消散。春娘静静地仰躺在地上,眼睛虽然看不见了,耳朵也不太听得清声音,但她还能够感受到打在身上的日暮阳光的余温,能够感受到风吹过时的冰凉,也能够感受到血水流落之时仿佛小虫子攀爬过一样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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