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今天又把我忘了 第64节
被围巾裹住了一半的脸上条件反射露出警惕,戒备地往路景越张望。却又在看到那张英俊不凡的脸时,本能地放下戒心。 所以说到底,人都是视觉动物。 说不定邻居阿姨还在想:这小伙子好看成这样,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好福气,能被他惦记? 邻居阿姨克制着热情地向他打招呼,问他找谁。 路景越指着昭棠的家,开口向她打听。 邻居阿姨一听,惊讶地说:“你不知道吗?她搬走了,就昨天退的房。” 你不知道吗?她搬走了,就昨天退的房。 昨天晚上那种心口漏了一角的感觉,再一次、更加清晰地袭来。 所有的笃定、希望、还有想对她说的话,全都顺着那个角落漏了出去。 他问邻居阿姨知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 邻居阿姨不知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小昭这小姑娘话不多的,我们也就平常见面打个招呼。” 又猜测说:“不过我知道她毕业了,说不定是搬去了离公司更近的地方,你去她学校问问?” 路景越在临绛一个月。 去过她的学校,也曾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目光在四下里寻寻觅觅。 她不是一毕业就找到工作,所以学校没有登记她的三方信息。 人海茫茫,奢求路上偶遇,必然也不会有结果。 他没有回岁宜,住在酒店里,安排人打听她的下落。 最后是在一个凌晨深夜,他得到了她的消息。 他点开那头发来的截图。 是不久前已经撤下的,岁宜博物馆官网上公示的聘用人员。 他将截图放到最大,久久盯着那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昭棠。 屏幕白得发亮,他就这么直直盯着看了好久。 然后抬手盖住脸,低低笑了出来。 她回去了。 这是不是就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注1] 他连夜赶来,又连夜离开。 只是这一次赶到机场时太晚,连红眼航班都没有。 他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航班。 落地的时候才七点半。 早高峰让人心生烦躁,总算是没误事,他将车开到岁宜博物馆时,还差十五分钟才到九点。 他了解她的性格。 她是踩点的个性。 他想,刚刚好。 他就这么等在博物馆前的广场上,等着她来上班,不经意与他重逢。 短短的十五分钟,工作人员、游客断断续续地进来,甚至有好几个女孩子主动上来问他要微信。 可依旧,没见到她。 他的视线在人群里搜索。 一直等到上班时间过去半小时,她依旧没有出现。 可是这一次,他竟不觉得失望。 也不知道是过去一个月的大起大落重重磨砺了他的心志,还是笃定这一次,她再也跑不掉了。 他竟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手机上买了门票,进博物馆看展。 然后,在那个光线晦暗的展厅,穿过拥堵嘈杂的人群—— 他终于,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站在人群的正中,眉眼含笑,不卑不亢指出西方记者的逻辑漏洞,温和而自豪地向所有游客讲解中华汉字的灿烂辉煌。 他直直看着她。 她似有感应,于一个刹那,抬眼,往他看来。 视线交错。 隔着漫长寂寞的七年,隔着茫茫拥挤的人海。 …… 但是现在,他并不准备告诉她,他曾经在雪夜、在四面漏风的楼道里等了她一整晚,他曾经在临绛停留一个月打听她的下落,他曾经星夜赶回岁宜,只为了在她上班的路上与她遇见…… 蓄谋已久的重逢已是最好的结局。 那些蓄谋已久的错过都不必再提。 昭棠也没有告诉他,其实元宵节那晚,她就在岁宜机场。 她甚至可能,还看到了他。 她中午十二点半就到临绛机场了,本来是下午的航班回岁宜,可是飞机一直延迟,一直到傍晚才飞。 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她困倦地从廊桥走出,去取行李。隔着一面落地的玻璃墙,里面的人往相反的方向走。 外面的人落地,里面的人赶往登机口登机。 两边人,两个方向。 恍惚间,她余光仿佛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颀长挺拔,肩背笔直,鹤立鸡群一般卓尔不凡。 可是他走得太快了,她愣了下,再回过头去看时,男人已经走远,只留了一个挺阔有力的背影给她。 一瞬,她的心猛烈地往胸口撞去。 可是下一秒,她又自嘲地笑了。 她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现在随便一个好看的男人她都能觉得是他了么? 这么想着,她摇摇头,快步往行李提取处走去。 两个人,相反的方向,擦身而过,渐行渐远。 除了那一个瞬间的心动,昭棠从未想过那个人会真的是路景越。 直到刚才打牌的时候,孟言溪说——元宵节的晚上。 她瞬间笃定。 她那晚遇见的那个人真的是他。 原来就在她刚刚下飞机的时候,她就已经见到了他。 她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这件事。 可终究没有。 那不算重逢,那只是又一个错过。 他们的故事里既已经有了重逢,就再也不需要错过。 她笑了,接他刚才的话:“失败什么?这不还是今年吗?” “但你的生日已经过了。”他提醒她。 她轻轻眨了眨眼:“那这不还有你的生日吗?” “路景越,如果你觉得那不算数,那就我来……” 她仰头,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从今年开始,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对你说:生日快乐。” 第42章 两个人, 四目相对。 路景越背光站着,幽暗的眸子直直看着她。 寂静的晚风吹来,花瓣和树叶簌簌轻碰, 满园暗香浮动。 他久久没有说话。 昭棠原本自己都被自己的承诺感动到了,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更感动的话,结果他却什么都不说, 气氛忽然间就变得有些好笑。 昭棠扯了下他的手指,忍不住问他:“怎么不说话?” 他倏地侧开头, 低低笑了出来。 昭棠看着他立体的侧颜,线条流畅, 往下,修长的脖颈上喉结凸起, 随着他的低笑轻轻滑动。 他回过头, 似真似假地看着她:“受宠若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昭棠:“……” 男人笑得吊儿郎当:“那要不, 你再说一遍?” 昭棠:“……” 是她低估了他的无耻! 但她安静了片刻, 还是看着他的眼睛, 又郑重地再说了一遍:“路景越, 从今年开始,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对你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