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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太子是个妻奴 第43节

    姚思浅温顺地应了声。随后,目光往下一移,见又是上回那匹脾气暴躁的烈马,吓得不自觉退后几步。

    魏旻言微微勾起唇,长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抚了下马头,举止亲昵。 “驯服这家伙的时候,的确颇费了些心神,但它现在可听话了。”

    闻言,姚思浅顿觉左胸一闷,仿佛有块千斤重的石头沉沉地压在心口,叫人轻易喘不过气来。

    她不禁脱口问出,“假如,我是说假如,马儿在疾行时突然发狂,那怎么办?”

    说罢,姚思浅又怕魏旻言误以为她是在质疑他的骑术,便慌慌张张地补述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

    “马儿即便再温驯,也是具有野性的。更何况,这个小祖宗本来脾气就大。”

    “制住它。”

    简短的一句话,便是魏旻言的回答。

    见他这般自信,姚思浅不但无法感到丝毫的安慰,反倒是越发地心慌起来。

    “倘若遇到这种情况,不该先求自保吗?”

    “我相信以你的武术功底,从马背上跃下,应当能安然无伤才对。”

    魏旻言乍一听,也察觉出她内心的惴惴不安。忍不住伸出手,将姚思浅一把揽入怀中。

    然而,这个拥抱却没有如往常那般,胸部紧贴着胸口,而是在两人中间隔了点距离。

    魏旻言轻拍着她纤瘦的背部,一下比一下更有耐心。直到最后,几乎是爱怜地抚摸。

    “我明白人在孕中容易多思,但皇家猎场不比野外,平日里也有专门的人员在照料,总归是安全许多。”

    “可是……”姚思浅待要再说,却被他用两根手指捏住红唇,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不会有事的。”魏旻言以郑重的口气说道:“但我答应你,凡事皆以安全为首要。”

    若是放在过去,依魏旻言的性子,或许更倾向于冒险和挑战。

    但自从有了家室以后,他在心态上近乎一夕成长。那些身外的功名、成就,若与家中的娇妻幼儿一比,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半晌过去,在呜呜号角的声响中,众所期待的狩猎比赛拉开了序幕。

    这回的比试之所以得到高度重视,是因为皇帝早已明令,拔得头筹者不问家世如何,必重重赏赐。

    因此,许多有才有能的年轻子弟,皆想借着这条捷径出一把风头。

    然而,想像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管他们有再多的抱负,可前头有太子和寿王这两兄弟专美于前,能争的便只有第三名的头衔。

    果然,不出众人预料,由魏旻言打着头阵,魏旻德紧追在后,一群人马急驰入林子中。

    魏旻言首先瞅准了一只动作轻捷的成年雪貂。

    只见他双目微眯,使劲拉弓向后。紧接着,猛然一松手,细而尖长的箭便腾地脱弓而出。

    不偏不倚,直接击中了它的要害。

    而魏旻言在整个过程中亦是心无旁骛,并未发觉身后的异动。

    直至有根淬了毒的利箭,冷不防地射进他身下马驹的后腿。入骨的疼痛,刺激得那匹马儿高抬前肢,朝上空蹬去,险些把背上的魏旻言重重甩下。

    幸亏魏旻言反应得极快,当下就纵身跃了下来,全身毫发无伤。

    他迫切地回过头,正打算看清始作俑者的面孔,却发现对方压根儿没有任何躲藏的意思。

    “魏旻德?你疯了。”

    而他口中的疯子,此时正扬着一张猖狂的笑脸,语带挑衅。

    “你说我疯了?”

    “不不不,我现在可清醒着呢。”

    “如今我一想到,再有不久……”

    魏旻德嘴上边说着话,手里又攥着缰绳,把马儿牵引得往后退了几尺,“举国都会知道太子殿下身受重伤,终身残疾,当不得储君大任,心里就兴奋得控制不住。”

    话音落地的同时,魏旻德拽紧缰绳,引着身下的骏马直直往魏旻言所站之处狂奔而出,大有欲置他于死地的态势。

    见状,魏旻言止不住叹了声气,“就凭你这点小伎俩,也配与我争?”

    “醒醒吧。”

    第50章 兄友弟恭

    消息传回京城时, 已经过了数日。

    姚思柔轻摇着婴儿床,正打算哄魏延熙入眠,却赫然听闻外头响起一阵阵sao动, 此起彼落。

    她不由皱了皱眉, 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 便见檀香一路连滚带爬地跪着过来,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

    “王妃, 出事了!”

    闻言,姚思柔也不顾魏延熙仍在旁边, 音量难以控制地拔高几阶, “出了什么事?”

    她握着床沿的手不断攥紧,只当前世的惨剧又重演了一回。却不想, 檀香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 竟会颠覆她全部的记忆。

    “王爷误中了箭,依着随行御医的说法似是骨折, 伤势不轻,不知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子。”

    实际上,御医的原话是可能造成行动不便,但这种话又岂是她一个小宫女敢断言的, 只得临时改了口, 把话说得模糊不清。

    姚思柔愣了愣, 双眼逐渐变得迷离。任凭她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这其中怎么会出这样大的转折……

    当时候在猎场,魏旻德是铁了心地想害惨魏旻言。

    他的确是剑走偏锋, 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盘算。

    若魏旻言身患残疾,即便皇上内心再怀疑是他所动的手脚,也不得不承认,他是除了魏旻言以外,最适合继承帝位的皇子。

    思及此,魏旻德不由挑了挑眉,目光顺势下移,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姿态。

    听见魏旻言那句明晃晃的嘲讽后,魏旻德也只当他是在吓唬人,做不得真。

    不曾想,垂在身侧的手臂冷不防中了一箭,鲜红的血液顿时自伤口处流溢出来。

    或许是刺中神经了,他的手掌几乎无力控制住马缰,只得眼睁睁看着身下的马驹脱离原来的轨道。接着,猛然重心失衡,摔下马背。

    梁湛再度举起弓,锐利的眼紧紧瞄准魏旻德的背部,似乎打算再补上致命的一箭。

    魏旻言却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动作,“打住吧,表哥带的人马估计不一会儿便到了。”

    果不其然,魏旻言话音刚一落地,苏景桓随即就带着一批人手朝这边赶来。

    “臣来迟了,太子殿下没事吧?”

    苏景桓用探询的视线上下打量了魏旻言数眼,见他的衣衫仍旧整齐,仅有鬓角处有几缕头发松脱后,直直垂下。

    看起来倒也不像有碍的样子,却还是出言问了句。

    “无事,送三哥回帐中医治要紧。”

    是夜,御医在帐中待到后半夜,才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开。

    由于腿骨复位的诊治过程中,需要将裤腿撩至膝上,因此众人皆在外回避。

    皇帝叹了又叹,心头的无名火却怎么都无法平息。最后,终于忍不住撒了通火气。

    “好端端一个宣扬国势的活动,你们两兄弟伤的伤、残的残,这不是大大地灭了我胤朝皇室的威风吗?”

    魏旻言跪下地,头低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眸子中的情绪。

    “猎场林子中植树众多,偶尔遮蔽住视线,导致误伤也是有的。可偏偏儿臣与三哥先后中箭,这……若说是失手,也未免过于巧合了。”

    皇帝听罢,也当作两个儿子都是受到幕后策划者的残害,责备之意稍缓,又道:“朕已经差人去调查了。周围也加派不少禁军防守,太子不必过度忧心。”

    他顿上一顿,又瞧着魏旻言俊朗的面容不复往日的神气。弯如弦月的眉,亦拢着些许憔悴,仿佛内心着实自责着。

    不由心一软,张口便带了些许温和,道:“太子今日也受着了惊吓,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儿臣遵旨。”

    闻声,魏旻言倒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掀帘出帐。

    远离帝王的视线后,方才还安安静静待在旁边的姚思浅,这会儿就憋不住出声,低低地讪骂道:“装,你就可劲儿装呗。”

    魏旻言听后,险些就忍不住展露笑意。但最后一刻,却堪堪止住了上扬的嘴角,仍极力保持着肃然的脸色。

    “出了这种事,我若还不表演一下兄友弟恭的戏码,你让父皇怎么想我?”

    姚思浅自然清楚他的用意,适才也不过耍耍嘴皮子,逗一逗自家戏精夫君取乐。

    逗完了,她不由压低声量,询问道:“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梁侍卫一下午都气冲冲的,想来事情应该颇为严重?”

    魏旻言听了这话,顿时忆起梁湛当时以箭的刃处,直指着魏旻德的后脑勺,逼问道:“殿下为何阻止臣?”

    “这人……不,他根本不配为人。”

    “从前的事情也就罢了,他这回想要的,可是您的性命啊!”

    魏旻言仅是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意见,“眼下还不到时机……”

    他语气稍顿,神情越发地明朗,眉眼如画。

    “况且,把这狗子逼得急了,他自会跳墙而亡,无须脏了自己的手。”

    梁湛是个粗人,遇事直来直往,该杀则杀,该戮即戮,绝不会给人半点苟延残喘的机会。

    他不能理解魏旻言的盘算,可姚思浅理解。

    因为瘸了条腿的皇子,是没有一丝一毫体面的。不但早早被摒弃于夺嫡争权之外,恐还受尽朝臣的异样眼光。

    求荣不能,求死,又不得。

    姚思浅不禁侧过头,瞥了眼魏旻言清晰的下颌线。夜光打在他侧脸的棱棱角角,透出一股子冷硬。

    而后,她看见他同样转过头,眼里含着点小心翼翼。

    “如果哪天,我亲手执剑,一一将那些政敌割喉、残杀……你可会怕?”

    话落,魏旻言目睹了,姚思浅瞳孔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消逝,终于变得黯然无色。

    他以为沈默便是她的答覆,不由死死地抿紧嘴唇,愁绪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