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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桂见到他这般气派,身后还跟着四个随从,到底不敢惹他,揉着头嘀咕一声:“你走路不会看路啊!”就要从侧边溜过。 却被那人捉住了手腕:“你是谁?” 月桂还没被人这么无礼待过,正皱着眉头要开骂,那人身边的随从冷冷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六王爷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月桂这才知道面前是谁,但是她素来被李穆惯得没规矩惯了,平日里又跟启瑜混得没大没小的,也就没当回事,冷冷回道:“六王爷怎么了?九王爷我都不怕还怕你不成?” 她原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听到疑心极重的启玥耳朵里愣是变了味道,分明就是奚落他的身份不如启瑜显贵,当下就寒了面色。 月桂从来没见过谁人这般真的同她作色,到底有些怕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峙逸笑吟吟的走过来,对着那狐狸眼的六王爷弓一弓身子:“王爷!” 六王爷这才去了眼底的狠戾,撒了手,一脸鄙夷的对月桂丢了一句:“今天就饶了你这下贱东西,滚吧!”侧头同峙逸说话。 月桂哪里受过这种鸟气,气得直哆嗦,却看到峙逸正对自己使着眼色,知道这六王爷不好惹,也就灰头土脸的去了。 启玥转身对峙逸道:“你认得她?” 峙逸笑得温润:“状元爷李穆的婢子,宠得有些过,不大懂规矩。” 启玥鄙夷的“嗯”了一声,又道:“你怎么也这么晚才来?” “出家门的时候,被内阁首辅叫去了,商议吏部新呈上来的折子。今年几个老臣告老,各处都有大的变动。”他的声音很低。 启玥笑一下:“那折子我也是看过的,你觉得如何?” 峙逸瞬了瞬眼目,声音更低了:“该安排进去的都安排进去了,王爷放心便是。” 启玥扬眉一笑,又道:“听说你要休了喻尚书的千金,你不怕同他闹得不愉快?” 峙逸素来不喜欢同旁人过多谈论自家的事情,垂了头:“微臣也是没有办法。” “想不到你竟舍得为了个女人做到这一分,我还真是自愧不如啊!”这一句话说完,启玥似是咀嚼出了几丝苦涩。 峙逸劝道:“王爷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是该当豁达处便放开些。” 这句话原是说到了启玥心坎里去了,他却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月桂一边骂着六王爷是六王八一边愤愤的往新房去了。 这新房布置得既喜庆又典雅,分明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一个穿红衣着金冠的美人儿对着镜台痴痴望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桂走过去:“姑娘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杵在这儿发呆,盖头都不盖上。” 牡丹看到那镜子里头映出一张同自己八分像的脸蛋,这才有了几分精神勉强的笑一笑。 月桂看到她这一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忍不住噗噗跳了起来。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自己八分像的主子,月桂原是又羡慕又怜惜,羡慕她那弱柳扶风、风华绝代的气质,怜惜她在外飘零多年、孤苦无依的身世。 本来这么多年来,状元爷同九王爷都绝望了,却在今年年初得了秀月的一点信儿,说是当年被褚贵妃下毒之后,她没死,只是毒哑了嗓子,被人卖到了一处暗娼僚子里头,一待就是好多年,被人折磨得遍体鳞伤。见了人只是抖抖索索的要哭。 九王爷伤心的泪人一般,毁了那魔窟,将秀月带了回来,重新改了籍,现在还大张旗鼓的要娶她,一点都不在乎她是否是完璧之身。 月桂想着自己这么些年来若不是仗着同这秀月有几分像,如今也不知道飘零到何处了,就越发觉得要对秀月好了。 月桂低头伏在牡丹耳边:“姑娘饿吗?要吃东西吗?” 牡丹摇摇头。 月桂叹一口气。 牡丹见她沮丧,好奇的比手势: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月桂看不懂她的手势,歪着头发愣。 牡丹笑一笑,沾着胭脂在镜子上写道:“因何叹息?” 月桂这才点了下头,愤愤道:“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一个王八蛋,长着一张狐狸脸还横得没边,看着就让人讨厌。” 牡丹笑起来。 月桂知道牡丹寂寞,喜欢听她说话,加上她本就是个大鸣大放的性格,就越发来劲的把自己来路上遇到六王爷什么的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却发现牡丹整个人都愣了,似是受了什么惊吓,怔怔然就要下泪一般。 月桂唬得连忙抬起她的脸,满头的金翠向后一倒,哗啦啦响了起来。 月桂用帕子一点点沾着牡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水:“姑娘千万别哭啊,待会儿还得出去见客,这妆容可不能花啊!” 牡丹见她这紧张的样子,又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正在这个时候,启瑜探头进来:“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他喝得满面通红,胸前还顶着一朵锣一般大的透着酒味湿嗒嗒的红绸花,样子很是滑稽。 月桂一皱眉:“大白天的你就跑到后头来了,还得了?” 启瑜也不理她,屏着呼吸蹲在牡丹面前,从袖子里捧出几只梅花饺:“秀月jiejie,刚刚在前头看到了这个,记得小时候你特别喜欢吃这个,所以……所以我……”他的脸此时几乎要比那红绸花还要红了,颇有些粗糙的手还在战抖,将那梅花饺稳稳当当的放在那妆台上,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在门口的时候还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