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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听着,记住了程若绪这个名字。 他问:她人呢? 明天一大早还要考试,她一直守到十一点,我让人先回去了。王老师道,你好好休息,要么明天别考试了,等身体好了再说。 没关系。林稚道,烧已经退了,考试应该没问题。 王老师眉头紧锁:先睡吧,今晚也别回酒店了。明天九点开考,如果可以的话,就直接去考场。 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二天醒来,林稚便感觉自己毫无异样,顺利地参加了竞赛考试。 考试结束后,计划里预留了两天在北京游玩的时间。前一晚被若绪几个送到医院的事,林稚记在心上,却一直没机会向她表达感谢。好几次在酒店里碰见,女生都和另一个男生在一块儿,她像是那人的跟班似的,看人的目光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这让林稚一直犹豫着,没有上前搭话。 有次吃早餐的时候,他看见程若绪又跟那人坐在一起,于是忍不住问鸿铭中学竞赛队里认识的男生:那俩是一对? 男生盯着林稚示意的方向:你说程若绪和江予?不是吧,江予在我们学校据说有喜欢的人,女生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好,听说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林稚看向对面,程若绪正仰着脸,眼睛里全是那个叫江予的男生。从来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林稚,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直到离开北京,他也没有跟程若绪说上话。 风刮得很厉害,林稚这才从往事中抽出思绪。他转头看了眼坐在副驾的程若绪,女生面色疑惑,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一年发生的事。 琢磨了好一会儿,若绪才开口:你说的那些,我有点印象。 林稚笑起来。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是送了一个隔壁学校的男生去医院来着,原来是你? 林稚点头:嗯。 啊,是你!女生的话音里憋着气,那天晚上把你送到医院回来,都十二点多了,差点没把我困死。我第二天在考场竟然趴着睡着了。 倒不是若绪记性不好,才忘了林稚。只是那个时间点过于特殊,第二天便是准备近半年的物理全国竞赛,竞赛的名次关乎高中的择校问题。只有获得一等奖,才能够不通过中考,直接保送至北屿一中省级实验班。 若绪心心念念想通过竞赛走捷径,没想到遇见了林稚这个天劫。 考试到后半段,我脑子迷糊得不行,倒数第二道大题竟然全部都算错了。若绪碎碎念着,我最后只得了三等奖你知道吗? 听着女生郁闷的语气,林稚又愧疚又想笑:是吗,那真是对不起了。 若绪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问林稚:对了,你后来怎么样? 嗯?林稚应声。 什么成绩? 一等奖。 那一年的物理竞赛,北屿市一共七个一等奖。其中有旭光中学的林稚,和鸿铭中学的江予。 女生听完,又独自郁闷了好一会儿。 林稚继续开着车,嘴角一直带着笑。看若绪眉头舒展了点,情绪似乎缓了过来,又问她:对了,通知书收到了吗? 若绪回头看着林稚,点点头:早上收到的。 林稚眼睛里闪着光,突然郑重其事地叫了声女生的名字:程若绪。 怎么了? 林稚一字一句:未来几年,我们还是校友。你要多照顾我。 半个小时后,若绪终于回到了家里。 客厅的灯还亮着,周围却没有一点动静。父亲程文晋最近工作繁忙,时常加班到夜里十点多,母亲冯佳薇原本约朋友去瑜伽馆,这会儿应该不在家。若绪以为是大人出门时忘记关灯了,可等她走出玄关,一眼便看见冯佳薇不声不响地坐在餐桌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拆开的快件。 妈。若绪打了声招呼,把包随意扔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饮用水。 冯佳薇坐着,没有应声。 直到若绪从厨房里端着水出来,餐桌旁的人看过来:程若绪,你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即便冯佳薇和若绪不亲,女人大多数时候都会叫女儿若绪,只有在极生气的情况下,程若绪三个字才会被连名带姓地叫出来。 程若绪感受到周围的低气压,朝冯佳薇走近。女人那双锐利的眼睛看过来,像在对人进行无声的审讯。作为一个从业二十余年的女教师,冯佳薇在面对顽劣不堪的学生时,才会用这副表情。 若绪虽谈不上顽劣,但总被这位人民女教师以超乎常人的标准要求着。严于律己这一点在冯佳薇身上做到了极致,她不仅严于律己,还严于律自己的女儿。按她的话来说,如果她用在学生身上的标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做到,她会被人说成是失败的教育者。 然而此时的程若绪,并没有太紧张。她握着水杯,走到餐桌旁,顺着冯佳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书桌上摆放的,正是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