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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人呢?” “在家睡觉。”孕妇抱着肚子说。 杨久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多大了?” 孕妇摸摸圆滚滚的肚皮,“快生了,公子你看我这肚子,看起来尖尖的,肯定是个带把的对吧。我生了五个丫头片子,肚子都是圆的就这回尖,肯定是个带把的。” 杨久震惊,看看女人的脸,再看看肚子,她伸出一只手,“你都生了五个了,这是第六个?” 看起来三十多岁,就生六个了?! “是啊,公子。”女人随着队伍进了几步,“第六个,只要是个带把的我就不生了,不然死了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杨久:“……” 她不知道说啥好。 女人说,“我不争气,嫁进来十年了,肚子年年大、年年没儿子生,生的都是讨债……” 杨久无力地摆摆手,听不下去了。 但还是忍不住争辩,“生男生女,不是女人说了算的。” 她真想喊,你生不出儿子,不是你不行,是你男人不行,换个能生儿子的男人去。 女人笑了,旁边的人也笑了。 女人说,“公子还年轻,没生过娃娃,不知道女人家生孩子的事儿。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做梦都想生个儿子,只要有儿子,我这心里面就踏实喽。” 她说完,脸上带上了落寞和期盼,“只要生个儿子,我男人就不打我。” “他打你?!”杨久声音提高。 女人奇怪地看了眼杨久,“公子,汉子打媳妇,应该的。” “不应该!”杨久看着她的眼睛说,“他打你是因为他是个只会打女人的孬种,在外面没本事,回家拿你撒气。” 她淡淡的眼神扫视着其他人,“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有本事的男人只会宠着媳妇,给她好日子过。” 其他人在她的注视下,有些人回避地低头了,有些人疑惑地抿嘴,有些人没法生气地皱眉。 但没人敢吭声反驳。 很无力,有很多话、有很多行动,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法说也没法做。 虽然没法说没法做,但杨久想试试用自己的影响力去试着改变一些人的想法。 杯水车薪,解不了近火。 但伟人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也许呢。 也许会有作用。 “拿浑家撒气的都是孬种!”她掷地有声地说。 杨久再一次看向女人的眼睛,“他要是再打你,你就和他说,是他没本事生不出儿子都怪他。你就说是我的,我不是别人,我是这个田庄的拥有者。” 她能让不喜欢的人说滚就滚,就这么简单。 奶奶的。 女人讷讷地说:“他、他对我们挺好的,挺好的。” 心里面有个声音说着不,眼泪比笑容更快出现在脸上。 杨久摇摇头,没说什么走了。 以前读鲁迅不懂,等懂了却觉得那么愤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走出去两步,杨久终究心软地说:“好好顾着身体吧,排队……你要排就排着吧。” 等杨久走远了,人群里窃窃私语。 “公子说,打浑家的是孬种,我看也是,在外面像哈巴狗地讨好别人,回家在浑家跟前充英雄,真当自己有本事了。”有个婶娘这么说。 有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不满地说:“男人打媳妇咋啦,天经地义。” “我呸,男人要会挣钱养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不见你把多多的钱拿回去。”婶娘翻了个白眼。 “你你你……”小年轻怒目而视。 婶娘挺着胸口往前走两步,“咋地,你还想打我,你是我谁,敢打我!小心我爷们拆了你。” 她福临心至,张口说:“公子不喜欢打女人的男人,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告石老大去,轰你们一家老小滚。” 小年轻悻悻地刮了女人一眼,“公子说了,打女人的是孬种,我不是,我挣得比旁人多多了。” 人群中传来嘘声,拆台来的那么快。 小年轻脸上挂不住,但厚着脸皮没离开,好不容易排这么靠前了,离开了队伍没得耽误了时间。 队伍中的孕妇茫然地摸着肚子…… 杨久在田庄里转了一圈,就去和石老大商量了下教舍的位置。商量的时候,石老大给杨久看了他在纸上画的简图,是整个田庄的平面图,看了图杨久才意识自己名下的田庄已经从几十亩的规模疯狂扩张到了几百亩,她大小也是个地主了。 “你这个草图画的不错,小甲你回去后找应长史问问,府里面有没有专门的绘图师,请来田庄里画个图。” 小甲记下。 杨久看着草图,中间是田庄住户们活动的主要地方,有三行坐北朝南的排屋,有还未堆放粮食的谷仓,谷仓旁边是堆放农具的仓房,再旁边是村部,是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村部旁边是一棵高高的树,树上挂了一块铁板,有啥事儿召集大家开会了,石老大就会敲铁板,这办法可不是杨久提出来的,是人石老大自己的主意。 整个活动区域是个不规则的圆,占地二十多亩大小。 田庄最基础的几十亩地在这个不规则的圆的南方,随着庄户们开垦,现在田已经把“圆”包围了,呈现放射性地伸展出去,一望无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