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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渐明,火红的太阳跳出灰白色的云层,洒下金色光芒,晨雾消散了些,但远处的官道仍罩在雾色里,不甚清晰。城门口人头攒动的往前涌,蠢蠢欲动想挤最前边进城。 但铁门紧闭,丝毫没有开的迹象。 刚刚说话的农夫纳闷,“怎么还不开门?守城的官兵不会睡过头了吧?我还赶着卖柴呢。” “是啊,照理说该开门了。” 都是急着回家干活的人,不知谁拍了下铁门,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的拍门声,声音洪亮,惊得远处树上的鸟儿振翅高飞。 官兵不耐的声音隔着铁门传来,“时辰有变,往后城门晚两刻钟开,提前半个时辰关...” “谁说的?” “将军说的。” 报出将军名号,众人齐齐不作声了,挑担子的农夫搁下担子,扁担往上一架,坐上去和其他人侃起大山来,拎着鸡蛋的婆子双手环胸站在旁边,时不时插两句嘴,热络得很。 看了片刻,云巧小声和沈云翔说,“翔哥儿,没有年轻媳妇呢。” 都是些老头子老婆子或者中年男子,面色蜡黄,骨瘦嶙峋,没有年轻的。 沈云翔掀开树叶,清理菌子上的泥草,睨她,“不关咱的事你管那么多作甚?” “我就问问。” 两刻钟说短不短,云巧挽着沈云翔的手,一会儿看看这人,一会儿看看那人,听到什么新鲜事就忍不住眉飞色舞转述给沈云翔听,沈云翔敷衍点了个头她就像得了天大的夸奖,渐渐,有人注意到她们。 正如云巧所言,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姐弟两眉眼青涩,瞧着年龄就不大。 “你们哪个村的?” 沈云翔垂着头无甚表情,云巧像受了惊吓,挽着他的手力道收紧,扭头道,“不告诉你。” “呵。”有个长脸老婆子失笑,“你这姑娘气性倒是大得很。” 云巧不看她,却也不搭理她。 老脸老婆子望着她寒碜的衣衫嗤鼻,“就你这副打扮,绝不可能是长流村的。” 长流村出了名的富庶,周围几个村都以娶长流村姑娘为容,她这么说摆明了瞧不起云巧出身,云巧一肚子诧异,捂着嘴小声问沈云翔,“她怎么这么厉害呀。” 沈云翔轻轻拍她握紧的手,“你管她呢。” “我好奇。”云巧偷偷瞄老婆子两眼,“我猜她也不是长流村的。” 她声音压得低,奈何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她的话悉数落到站得近的人的耳朵里,那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告诉老婆子,“这姑娘说你也不是长流村的。” 老婆子:“......” 竟被个丫头片子讽刺了?她脸色有些不好,正欲反唇相讥,沉重威严的铁门突然缓缓拉开条缝,人们争先恐后往里涌。 官兵冷喝,“排成两队一个一个进,不听吩咐的不准进城。” 众人齐齐皱眉,什么时候兴这种规矩了? 民不与官斗,他们疑惑归疑惑,却不敢不从,饶是这样,排队时因为秩序起了不少争执,官兵厉喝了好几声,沈云翔识趣带着她站去最末,频频偷看那些身姿凛凛的官兵,云巧恍然,“翔哥儿,你是不是吓着了?” 官兵五官粗犷冷冽,坚如磐石的站在那,威严挺阔,有几分吓人,她解释,“官兵是好人,给我指路了呢。” 目光逡巡圈,没见着那人,遗憾道,“他不在。” 过了城门,有人禁不住回头瞧,跟旁边人耳语,“守城的官兵是不是换了,我瞧着都是陌生面孔呢?” “我瞧着都差不多。” 云巧跟着他们扭头回看,“真的换了人呢。” 这批人站着像树桩纹丝不动,之前的人不这样的。 沈云翔还是那句话,“不关咱的事儿别管。” “哦。” 城门离集市近,他们先去集市给唐钝买rou,许是看云巧脸生,赠了她几根骨头,要他以后常来光顾,云巧喜不自胜的接过骨头,边点头边和沈云翔说,“以后咱还来这买rou啊。” 沈云翔忍不住翻白眼,就他们家的条件,买rou也轮不到他们出面。 看她盯着骨头快流口水了,到底没有让她把骨头还回去,“以后再说吧,咱得找个位置摆摊,把菌子卖了。” “去书塾啊。”云巧道,“书塾的人喜欢吃菌子。” 不等沈云翔表态,拽着他就往书塾方向走,边走边得意地说,“我找得到路,你跟着我啊。” 沈云翔倒是忘记这茬了,左右要去书塾传话,问问也好。 吴伯搬了根凳子坐在门后,百无聊赖望着来往的行人,有卖野果的老妇,有挑着柴吆喝的农夫,也有卖新鲜花生的农户,清晨的街道最是热闹,每到逢集,他都会在门口坐上半日,远远看到手挽着手走来的姐弟两,他扯着嗓门喊,“唐钝不在。” 云巧笑着回,“我们找鲁先生的。” “......”吴伯顿住,后悔先开这个口,“你们找鲁先生有什么事吗?” 不经意瞄到沈云翔手腕挎着的篮子,心下明了,但佯装不知。 “唐钝让我给鲁先生捎两句话。” “什么话?” “不告诉你。”云巧站在石阶下,“吴伯,你喊鲁先生出来啊。” 吴伯迟疑,衙门里的大人又来了,几位里长也在,鲁先生这会儿没空,他道,“什么话你告诉我,我告诉鲁先生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