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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角落,她脚下的步子毫无章法,急切的想要找到个能容纳她的角落。 南岁禾没有力气了,好在门侧不远就有个角落,她把自己一点点缩在角落里。 爷爷明明说她没有父亲了的,他为什么也叫南与白? 既然把她丢弃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出现在她面前? 骤雨突至,数以千万计的雨珠从乌云里飞落,与屋檐上的水滴一起倾泄而下,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溅起一阵阵灰尘。 雨雾弥漫,青草、泥土的味道迎面而来。很快,整个乌洵如烟似雾般被笼罩起来。 青石巷里那些谩骂、低声谈论她的人好像又浮现在她眼前,可她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见她们一张一阖的嘴皮。 但是那些话她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她们抑扬顿挫停顿的点她也记得。 像跗骨之蛆一般,紧紧攀附在她每一处血液里。 南岁禾似乎刹那间失去了五识,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她沉溺在一片灰暗里,空荡荡悬在半空,坐着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无底洞。 她不停的下坠,下坠。 无休无止。 直到视线中恍恍惚惚出现了一双民宿里的黑色拖鞋,在她看来还带着点重影,再往上些是黑色的西裤裤管,上面泥沙与雨水混合在一起,一直湿到了膝盖。 她的眼睛被雨水砸的睁不开,只好微眯起来仰着头看,来人有一张俊朗的脸。 只见他喉结滚了滚,叫了她一声,“南岁禾。” 她无力的垂下眸,是许宴青啊。 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又被他看见了,好像总是在他面前丢脸,丢了十几年了。 他又会嫌她不够厉害吧。 许宴青拨了几通电话后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心头萦绕着的那点不安,被声势浩大的雨幕逐步放大。 他明明已经不是什么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这么些年的商场沉浮教会他谋定而后动,可这一刻他什么也顾不上想,撑着把伞莽撞的冲进了这一场浩荡的雨势里。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爷爷的墓地在哪,就这么一路问一路跑。 直至看见了墓前那两束花。 她一个人决计不会买两束。 许宴青手指攥紧着伞骨,眸色幽深。 不在这,那就只有另外一个地方了。 他似乎该庆幸他记忆力还不错,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件破旧的房子。 门是紧闭着的,可外面没落锁,那就是有人在里面锁上了。 他没想着去敲门,往后退了几步,直接把木门踹开。 许宴青迈着长步跨进门里,门侧角落里缩成小小一团的人让他呼吸一滞。 无数雨水打在她身上,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像一只无处流浪还未断奶的小猫,冷的瑟瑟发抖靠在墙里试图寻找着一点安全感。 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怜惜一番。 他没见着她才短短几个小时而已。 许宴青弯下身子,单膝抵在地上,把身上的外套盖在南岁禾身上,长臂一伸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安抚着她。 直到感觉她抖得没那么厉害,才把手里的伞柄递给她。 声线低沉,“撑着,带你回家,嗯?” 南岁禾木然的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许宴青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背,另一只后从她的膝窝里穿过去,稳稳的把她抱在怀里。 与来时的急迫不同,他的步伐一下比一下沉稳。 身前的温热源源不断的传来,南岁禾冻得僵住的手指活络了几分,她感受着他的温度。 她太贪恋这种感觉了啊。 许宴青把她抱上了房间浴室里,把湿了的外套丢到一边,准备放下她给她去放热水。 可那双白皙的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他起到一半的身子只好又蹲下来。 “怎么了?”许宴青放低声音。 “我没哭。” 她沉闷着声,没头没尾突兀的说了句。 许宴青抚了抚她的发顶,嗓音里含着缱绻小意,“嗯,我们岁岁最勇敢了。” 南岁禾眸光颤了颤。 “我去放水,你身上都湿了会感冒的,听话?” 她手松了几分。 许宴青起身放了一浴缸的水,温度正好合适。 “岁岁会听话的对不对?我在外面等你。” 南岁禾沉默着点点头。 静谧无声的空间里,肆意疯长的藤蔓好像缠绕住她了。 她把自己沉到浴缸底,就好像几年前她做的那样,不挣扎,任由自己沉入水底。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这声响猛地把南岁禾拉回来,她挣扎着坐起,口鼻淹了几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她在做什么?! 不可以这样,她告诫自己。 许宴青听里面传来几声咳嗽,问:“你怎么了?” “没事。”她答。 出来后头有些晕晕沉沉的,她倒在被子里。 许宴青给她掖了掖被角,“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南岁禾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闭上眼,嘴巴里一阵苦味直泛出来,她吞咽了下唾液,低低道:“许宴青。” “嗯?” 她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勾了勾他衣角。 “我想吃大白兔奶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