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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若褪去了外衫,盖在了小丫头脑袋上,遮挡住阳光。 这下小丫头才老实,规规矩矩的顶着衣裳坐在芷若身边,一双葡萄般的眼睛来回观察周围。 在马车入县大门的时候,林卓然瞧见了士兵光明正大的收了百姓的钱财后,将人放入了县城内。 原来不是不能进,而是不给穷苦人进来。 这些钱财最后到谁的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江宁县的地势后靠山,侧面靠水,是极好的,应当是富饶之地,现在被县官治理成如此萧条景象,不禁让人心生愤怒。 江宁县县官是王琦璇,明知道朝堂派遣了人过来,还依旧我行我素,实在是不将朝堂放在眼里。 不过这些话没一个人说出来的,都等着先见一见这位权势滔天的县官。 得到消息的王琦璇早早穿着官服在县衙门口等着了,看见马车过来,小跑着上前行礼。 女人白白胖胖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隙,却不是老实敦厚,给人贼眉鼠眼之感。 穆棱很好辨认,天下谁人不知道陛下的七女儿常年带着银色面具,王琦璇第一个冲到她的马下。 “七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不喜欢,但又不能不做样子,现在什么把柄还没有拿到,自然是不能打草惊蛇。 “王县官不必多礼。” 穆棱下马,轻抬起她手肘。 太阳晒着,王琦璇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应当是等了有一会了,用袖子擦汗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骑在骏马上,冷眼盯着她的女人。 消息不算灵通,所以还不了解这位五品校尉,王琦璇看她模样年轻,没多想。 林卓然淡淡收回视线,御马走到了马车一侧。 不轻不重的寒暄几句,王琦璇垫着脚尖向后头看,把士兵安置在了县城衙役的住所,而她们一行人住在了她府邸。 看见了跟在最后的两个人,衣着打扮一瞧就知道不是正经人,王琦璇询问道,“敢问后面的两人是谁?” “路上抓的俩土匪。”王汝南微微挑眉,语气中满是不屑。 带兵打仗的,最瞧不起的就是国家的蛀虫,将士在外拼死厮杀,她们慢慢蚕食瓦解内部。 恨不得用鞭子吊起来抽。 “土匪!”王琦璇想起什么似的,眼珠子一转,“县衙有牢房,把她们关那里去吧,定然好好看守。” 她看着的是穆棱,两相对视,王琦璇不禁提起心来,直到穆棱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招呼着衙役把人压走。 陪着笑脸带她们去住的地方。 一直关注樊齐动静的哑儿清楚的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惊的眼睛瞪大,挣扎着要出去要个说法。 心中狠死了这位县官。 沈君泽一把拉住了他,死死的按着,没想到人挺瘦,力气倒是不小。 还是靠着孙峤帮忙,才成功的。 哑儿的眼泪流的快要干了,他一哭,孩子敏锐察觉到父亲的情绪,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沈君泽赶忙把放在一旁的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安抚,一边同哑儿解释。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樊齐只要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有事。 等这次江宁县的事情解决完,你们就可以回家,我保证!” 哑儿无助且迷茫的眼神,让沈君泽看见了从前的自己,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我也保证,县令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哑儿捂着脸,低声抽泣,缓缓点头。 其实沈君泽心里也没底,但他相信林卓然,绝对不会冤枉一位无辜的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有罪之人。 县官的府邸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可进了里面,别有洞天。 和门面完全不相似。 小桥流水,青葱绿植,庭院泉水,把南方的柔美杂糅在一方天地之间。 若是寻常看见,定然要赞美一番。 可看见城外交钱才能进的百姓,和于土匪勾结的县令,只觉得眼前一片血rou,都是从人身上一刀刀剐下来的。 到人府邸自然是要下马车的,沈君泽一下来,就察觉到粘在身上恶心的视线。 顺着看过去,果不其然,县令大人口水都不知道擦一下。 沈君泽脸色不善,却又不好发作,快几步走在了林卓然的身边,轻轻拉了下正和穆棱交谈的她。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仅仅是一个对视,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林卓然牵住了他的手,俯身在其耳边小声道,“等结束了,你亲自将她眼珠剜下来。” 明明是瘆人的话语,却能逗着沈君泽垂眼笑。 哑儿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也不敢多看,甚至看王琦璇的勇气都没有,完全不似在马车内的气愤模样。 现如今只是一个孤立无援,没有妻主,还拖着一个孩子的男人。 等分房间的时候,林卓然本想着和沈君泽同住一屋,没料到沈君泽主动提出和哑儿住,说是方便照顾。 这下把林卓然呆愣在了原地,可看小郎君的模样如此坚持,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可怜兮兮的一个人。 孩子吃饱就睡,一路上估计都没休息好,难得可以安稳的睡一觉,屋内人动作都是静悄悄的。 沈君泽坐在前面喝茶,哑儿确认孩子睡着后,盖好了被子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