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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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道:“早跟你说了,我小名叫龟蛋儿,我师父随口起个吴龟,后来改成吴贵,最后改成吴鬼!” 冯栏一本正经道:“你不觉得这个解释很儿戏么?如果你师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农民也就罢了,可他明明饱读诗书!如果你师父并不在意你,就是随手捡来的小徒弟,那也罢了!可你师娘死后,他孤家寡人二十年,就收了你这一个徒弟,为了不让你被黄皮子拿法,他舍得把定天星斗的头盖骨埋到土里!他对你这么好,给你起得名字居然没有一点期许寄望?他一肚子墨水,放个屁都比吴鬼这两个字好听!” 我被他绕晕了,问道:“所以呢?” “鉴于你来历成谜,姓名诡异,我相当怀疑你是你师父的亲生儿子,他和你师娘生的。” 一句话把我雷的外焦里嫩,我问他:“你是不是疯了呀,我师娘70年去世,我师父90年捡到我,虽然不知道当时我具体多大,但也就是几个月的样子,这中间二十年我投胎去啦?还是你觉得我师父努力二十年,让我师娘的尸体怀孕,又把我生下来?cao,你也不嫌恶心!” “怎么生我不管,但肯定是你师娘死后生的,所以你名字里有个鬼字,因为你是鬼胎!” “你绝对疯了!有鬼字是鬼胎,那盛宣怀是怀胎?林依轮是轮胎?你看我浑身上下,哪像鬼胎?” 说着话,我不由认真打量冯栏,问道:“你是不是盯上我的罗盘了?准备杀人夺宝,先给自己找个斩妖除魔的理由?” 冯栏笑道:“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前天夜里我去了一趟十里铺村,给你师娘超度,没什么阻力就让她安息了,但你师娘怀孕时惨死,未能出生便夭折的胎儿,向来是怨气最大的小鬼,可我超度时没有感觉,你说那小鬼去哪了?还有,我一直搞不懂你师父对棺材做手脚的目的是什么,强行把你师娘留下?那他做得不对!他那样做只能搞出有怨气的鬼,偏偏你师娘也没有找他算账,而让亡者不介意被打搅安息,只有一种可能,她本来就没想安息,她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把你生下来啊,她死前跟你师父说,想给你师父生个孩子!” 我无语道:“那你觉得是她生了二十年,还是我70年出生后,把二十年活到了狗身上?” “都不对,我觉得是她又怀了二十年,你知道棺材子吧?孕妇死后,胎儿靠胎盘中的养分存活,最后在棺材里降生,当然,一般的棺材子没有二十年这么离谱,但假如胎儿还没有完全成型,为了让胎儿继续成长,而使用某种手段,让你师娘在棺材里继续怀孕二十年呢?别看我,我不会这种手段,但你师父也许会呢?” 冯栏的一番话,几乎要让我相信了。 但依然有一点点不相信,如果我师父是我亲爹,他咋不当我爹呢? 本来不知道爹娘是谁,我无所谓,冷不丁冒出两来两个我可以跟他们认亲的人,偏偏他们又死了,所以在情感上我也有点不愿意接受。 冯栏使出杀手锏:“我说的鬼胎,不是人鬼交媾的室女鬼胎,也不是死鬼夺舍的邪胎,就是女鬼怀的胎,你不要抗拒自己的身世嘛!即便你真是夺舍胎,我也不收拾你,还帮你保守小秘密,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吴鬼的鬼字,是鬼胎的意思,那我换一种说法,早生贵子!” “什么意思?” 冯栏用那根快要甩没水的钢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递给我看。 枣生鬼子。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仅凭冯栏这一番逻辑缜密的分析,已经让我不得不相信,我师父师娘就是我的爹娘,而我,是我娘死后二十年生出来的鬼胎。 以后再有人问我为啥叫吴鬼。 我不用费尽口舌解释,直接告诉他,因为老子是鬼胎?! 我问冯栏:“那你说我师娘……我娘……还是叫师娘吧,顺口一点,你说我师娘把我生在棺材里,我师父咋把我弄出呢?挖棺材掀盖子?他咋知道我师娘啥时候生?” “这就不清楚了,女人的事别问我,但你可以问我关于你师父的事。” “什么事?” “比如他为什么不和你父子相称,比如他为什么不给你起个更好的名字等等!” “那你倒是说呀!” 冯栏清清嗓子,说道:“我不清楚你师父怎么想的,只不过同作为你的父辈,我只能以你干爹的身份去揣测他当时……” “滚滚滚,我他吗就多余问你!还是说正事吧,我师娘的棺材能不能动?我想给他俩合葬!既然我是他们的儿子,就别让苗老头出钱了,我尽尽孝心吧……哎,听你这一说,我心里还怪难受的,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说我师父咋想的呢,活着的时候连张照片都不跟我照,他死的时候我也不懂,连个遗像都没拍,我现在都快记不清他长啥样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鬼车1 破天荒,冯栏没再开玩笑,就连他上一句玩笑也掌握着分寸,以前他都直接给我当爹的,现在我找到爹了,他只自称干爹。 合葬的事,冯栏劝我等半年再说,关于我师娘那口棺材里的情况,还没有明确的分晓,谁也不知道我师父到底捣鼓了什么,贸然开棺若是出了岔子,虽然不会有危险,可一旦搞到必须强行把我师娘送走的地步,就失去了并骨合葬的意义。 我不着急,只求师父师娘能有个好结果。 再见苗老头,告之合葬的事,他依然嘱咐我多cao心,而我没有将冯栏的猜测告诉他。 苗老头让我改口管他叫师叔,我欣然接受,当下便在家里摆开排场,正式排了辈分,刚拿到苗老头给的红包时,我心里还美滋滋的,随后苗老头的俩孙子俩孙女,一个刚学会说话的重孙子,在苗老头半强迫的命令下给我鞠躬行礼,我就有点想哭了,还没捂热的红包送出去不说,自己还搭了一千块钱。 但好处也很明显,苗老头有个风水公司,挂牌是妙空装饰咨询,真名叫圆觉堂,圆明妙觉的意思。 拜师叔第二天,我就到他的公司报道,认个门而已,圆觉堂里除了三个真正搞装饰的设计师,和几个会计之类的固定员工,其余时间包括苗老头都不在公司,也是四个徒弟加他大儿子轮班去盯着,凡是慕名而来请苗老头看风水的人,除了实在抹不开面子的老客户,剩下都是他徒弟和大儿子轮流接待,赚到的钱全部上交,年底,再由苗老头拿出四成,给四个徒弟发红包。 他大儿子没份,是个打白工的,所以他二儿子宁可去南方跑船,也不跟着他干。 我在圆觉堂的一应待遇和我那四个白捡的师兄一样,我挺不好意思,但苗老头说,一家人不用客气,我只好却之不恭。 圆觉堂的名气是苗老头带着儿子徒弟打下来的,看在我师父的面上分我块rou吃,每月两千来块的底薪,没有奖金和各种补助,就等年底的大红包。 一些琐事便不赘述了,我主要还是和冯栏联系。 再说另一档子事! 到我认识苗老头那阵子,已经和朱姐分手一年多了,一直没联系过,可芝麻大的太原,想要一辈子不见面,除非我俩有人去了太平间! 我在圆觉堂工作一个月后,有天和冯栏戴桃逛街时,商场里与朱姐偶遇。 说起来,当初是她把我骗上床,又一脚把我踹了的。 我倒不觉得吃亏,可心里委屈着呢! 不过事情过了一年,也就前尘往事随风去,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跟朱姐聊聊彼此近况,她得知我在给人看风水,便介绍一位朋友给我认识。 朱姐的朋友叫秦德昌,大我十三岁,算是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他小学毕业就去汽修厂当学徒工,攒了点钱又包出租,跑大车,狠狠吃了几年苦便下海做生意,虽然比不上朱姐老公和金城开发商那样的大老板,但我认识他时,已经近千万的身家了。 当时他刚租一块地,准备开汽修厂,又想买套大房子,朱姐介绍后,秦德昌请我看风水。 他不嫌我年轻,我也倾力相助,再加上他新买的房子离我家不远,那次之后就成了朋友,时不时喊我喝个小酒,唱首小歌,撩会小妹。 事情是秦德昌搬进新房两月后的一天夜里。 凌晨三点多,我睡得正香,他给我打电话。 以为又要叫我喝酒,我没接,没成想他打个不停,我只好接起来。 一个喂字还没说完,便听秦德昌怒吼道:“你他吗干啥呢?半天不接我电话!” 我迷迷糊糊的说:“睡觉。” “别睡了,快来救我,我撞鬼了。” 一听撞鬼,我一个激灵就醒了,赶忙问他在哪里,撞了什么鬼? 他说他在河北回山西的高速上,不知道撞了什么鬼,反正下不了高速。 我问他,下不了高速是什么意思? 秦德昌带着点哭腔说:“就是找不到下高速的口,而且整条高速路上只有我一辆车,四面八方都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凌晨三点,能有几辆车跑高速?黑漆漆也正常,高速又没路灯! 我说:“你再往前开,开个一两百公里不就有服务区了?” “我开了一个多小时,别说服务区,就连一辆车都没看见,我肯定撞鬼了,你快来救我!” 撞没撞鬼先不说,朋友喊帮忙,怎么也得去一趟。 我问他:“那你具体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去石家庄找朋友说事,夜里吃口便饭,准备连夜赶回来,石家庄到太原也就二三百公里,我想着夜里开车慢,三四个小时也该回去了,可我八点多从石家庄上了高速,慢悠悠溜到十二点多,里程表上跑了三百公里,就是没到太原!” “那你到哪了?” “我都说了不知道,你咋还问呢?我也想找个指示牌看看自己跑到哪了!可从十二点到现在,我连个指示牌都没看到,就一条黑乎乎,除了防护栏和隔离带,啥也没有的高速路,我感觉我再开下去,就开到阎王殿了,可在高速上,我也不敢停呀!” 听了秦德昌的话,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道:“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让我去哪救你呢?” 他火急火燎的说:“你去我修理厂看看哪辆车能开,然后上石太高速往石家庄开,盯着反向车道,咱俩肯定能碰上!” 我看看表,三点二十,不由苦笑两声:“哥呀,你看看现在几点了,等我找到车,上了高速,天也亮了,而且你这种情况应该是遇是到鬼打墙,它堵住高速口不让你下来,你从昨晚跑到现在,肯定过了太原,要是它再给你打个弯,鬼知道你跑哪去了,保不齐你现在朝北京方向开呢,要不你再开一会?还能赶上天安门升国旗!” 我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秦德昌却怒了:“别他吗开玩笑,你赶紧想个办法,现在我小心肝怦怦乱跳,快被吓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鬼车2 鞭长莫及,我是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出主意:“这样吧,你靠边停车,蒙上脸往后排一躺,什么都别想,睡吧!” “后面来车撞我咋办?” “人家撞你干啥?” “他也被鬼打墙了,鬼让他撞我!” 我再出主意:“那你把车停路边,人翻栏杆下高速,天亮就好了。” 秦德昌还不满意:“鬼能在高速上打墙,就不能在高速下打墙?我没头苍蝇的乱跑,跌山沟里咋办?” 我无语了:“那你想咋办?”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就慢慢开,你也别挂电话,咱俩聊到天亮。” 答应陪他聊,但还是先挂机,试着联系冯栏,而不出我所料,自从前段时间我大半夜喊他起床尿尿,他已经养成了关机睡觉的好习惯。 我给秦德昌回电话,陪他聊天解闷。 没聊几句,我困得睁不开眼,更没话跟他说,便让秦德昌讲故事,我听着,时不时哼哈一声,给他个回应。 迷迷糊糊睡着几次,被秦德昌骂醒,直到他在电话里唱歌,把我手机唱没电,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被哐哐砸门声吵醒,开门一看,秦德昌站在我家门口,脸色苍白,顶着两个黑眼圈,他冷着脸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关机。 我才想起夜里接过他的电话,揉揉脸,说道:“打没电了吧?你这不没事了?回来就好。” 洗把脸,问他如何离开高速。 他说我的电话打不通后,他只好找别人聊天壮胆,就那么开着开着,五点多,天微亮时,他总算看到一个出口,赶忙下高速,将车扔下,坐飞机回来。 我问:“还坐飞机?你开到哪了?” 秦德昌咬着牙吐出俩字:“北京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