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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摆在那里,这两年在战事上耗费的钱粮,看了具体明细,以及在大清全部赋税收入上的占比,康熙估计会晕死过去。 反正青海西藏新疆一带,他们彼此的派系部落之间,不时互相拳打脚踢扯头花,不如先安抚,让他们自己去打。 等到他们内耗得差不多了,大清国库充实起来,再一举拿下。 至于派谁去议和呢? 十四阿哥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他身份足够尊贵,谁让他在那边呆了几年,对当地的局势最为了解不过。 一来一回,再加上互相掰扯讲价的时间,算起来至少得耗费一年以上。 苏培仔细回忆了下,康熙好像快挂了,估计等不到十四阿哥凯旋归来。 正事在前,酒是肯定先不喝了,胤禛与苏培从头到尾,仔细捋了一遍。 然后他当即拍板,等到送十四出京之后,再喝庆功酒。 胤禛比苏培清楚康熙的想法,与亲爹怎么沟通,他心里有数得很,拖着瘦弱的身体进了宫。 康熙病了,见到儿子也病怏怏的,知道他是因为中年丧子,对这个勤勤恳恳,在对青海战事上,毫不徇私的儿子就多了几分关心。 胤禛提出议和的建议,加上拿出来的详尽数据,康熙想了许久,终是一声长叹,不得不捏着鼻子应了。 于是,康熙再召议政大臣在南书房商议,这次不比上次,说句难听点的话,江山是康熙一家的江山。不管是新疆青海还是西藏,离京城实在是太远,对议政大臣们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 看得到的东西才有震慑力,比如某地的赋税少了,户部没有银子,比起青海西藏王公进的一点贡,再收刮走一大堆赏赐,来得实际有用。 不涉及到他们具体的利益,很快就君臣一心,定下了议和的基调。 十四阿哥的行囊还没来得及打开,德妃的一片慈母心,一成都没发挥出来,他重新被敲锣打鼓送出了京城,直赴甘肃,取道张掖前去伊犁。 德妃心疼得病倒了,胤禛前去请安,被她哭哭啼啼数落了一通,胤禛表面忧心德妃的病,心中却一片冷硬,施施然出了宫。 苏培见胤禛送走十四阿哥后,整个人像是恢复了第二春,不免内心得意,面上却不显,深藏功与名。 到了晚上该用饭的时辰,苏培在耳房里坐着打瞌睡,到点自发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前去厨房转悠。 走到门口,徐阿水咚咚跑了来,打着千恭敬地说道:“苏爷爷,爷传您过去。” 苏培暗自一惊,胤禛早就知道他的性格,不是有大事,不会在用饭的时辰来找他。 难道康熙驾崩了? 苏培心中一沉,拨开挡着门的徐阿水,飞快跑向了书房,睁着惊恐的眼睛看过去。 胤禛正起身,见到苏培的模样,被他吓了一跳,皱眉不悦地说道:“你做什么这般冒冒失失,难道你八辈子都没有用过饭?” 苏培被骂得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朝用屏风隔开的隔间一看,除了胤禛常用的案桌之外,旁边还摆了一张矮几,两张上面都摆满了酒菜。 胤禛走到门旁的架子上,挽起袖子准备洗手,苏培忙走上去要伺候,胤禛拿开手,说道:“我自己来,你也洗洗。” 苏培心里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胤禛的记性真好,是要与他喝庆功酒呢。 洗什么洗啊! 苏培觉得心里流的泪,可以拿来痛快地洗个澡了。 上了年纪,他真不想喝什么酒,哪怕是前一晚喝多了些水,第二天早上起来照镜子,他恨不得将镜子都打碎。 里面那个面孔浮肿,死气沉沉的丑八怪,他真的没有勇气承认是自己。 再加上他的酒量与酒品,苏培很不想喝。不过跟在胤禛身边这么多年,十分清楚这个老板的脾气。 胤禛是那种爱之深,恨之切之人,恨不得白是白,黑是黑,绝对不允许存在中间地带。 要是苏培扭扭捏捏,说不定胤禛会白切黑,他就倒霉了。 不过,苏培丑话先要说在前面,等胤禛洗完手,他上前接着洗,吭哧吭哧说道:“爷,奴才的酒量不大好。” 胤禛挑眉,看了他一眼。 苏培硬着头皮说道:“若是奴才酒后失德,冒犯到爷,还请爷不要怪罪。” 胤禛似笑非笑说道:“你还有德啊?” 这天聊不下去了。 苏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胤禛笑个不停,饶有兴致打量着他,说道:“坐吧,我不怪罪你。” 苏培被他看得心生警惕,好似他很期待着自己失德一样。 不过,苏培极少见到胤禛喝酒,上次他喝到一半就谈起了正事,不知他的酒量深浅。 说不定,他还不如自己呢。 苏培略微放了心,走到胤禛的身边,提壶要替他倒酒,被他抬手拦住了:“我自己来,你去坐吧。” 苏培坐了回去,打开酒壶后,就知道里面装着茅台,暗自安慰着自己,醉了的代价也很贵,他值了。 提壶倒了一杯,双手捧起酒杯先敬胤禛:“爷,奴才恭贺爷心想事成,这杯酒,奴才敬您。” 胤禛朝他举了举,然后仰头喝完了杯中酒。苏培看得眼角跳了跳,他本来只想小小抿一口的,敬酒不干是一重罪,胤禛干了,他不干,是另外一重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