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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 沈伯文这几日在考中进士的高兴之外,也因此更加想念远在桃花村的家人们,尤其是爹娘和自己两个乖巧的孩子, 离家也有许久,也不知他们是不是长高了,结实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问道:“师兄是打算回头将伯母接到京中吗?” 邵哲颔首,“正有此意,房子也已经买好了, 回乡后正好把母亲接过来。” 沈伯文表示理解, 邵师兄家中只有一个寡母, 自然不可能自己在这边住着,将母亲一个人留在长源县, 定然是要接过来的。 又想起师兄这次虽然是二甲进士,但究其学识,沈伯文自认为师兄的绝不在自己之下, 不免问起他之后的打算:“后日便是朝廷朝考, 选拔庶吉士, 师兄应当会参加?” 其实就算自己不问, 他心里也清楚得很,师兄是定然会参加的。 翰林院在大周朝的地位非比寻常,历来都是大周的人才储备库,内阁诸臣有十之八九,都是出自翰林院,庶吉士又被称之为储相。也因而有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足以证明翰林院与庶吉士的地位和重要性。 只有通过朝考,才能被选拔成为庶吉士,然后进入翰林院学习,为期三年,三年过后,又要经过一次考试,称作散馆,只有在这次考试中成绩优异的,才能顺利地留在翰林院,称之为留馆,被授编修或是检讨,正式成为翰林。 而沈伯文他们一甲三人,则是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直接成为翰林,相当于少花费了这三年时间。 正是因为凡事读书人,都清楚翰林院的重要地位,邵哲自然会去参加朝考,闻言便笑了笑,点头道:“的确如此,老师也建议我去考一考。” “那我便提前祝师兄如愿以偿了。”沈伯文拱手,诚心诚意地道。 邵哲闻言,心中的压力也小了不少,微笑道:“借师弟吉言。” 说完这件事,沈伯文又道:“明日我打算去拜见褚相公,师兄可要同往?” 邵哲自然点点头,褚相公是他们这次会试的主考官,依礼来说算是他们这届考生的座师,自然应当上门拜见。 虽说他们拜了韩辑为师,但授业恩师与座师并不冲突,并不是不能共存的。 与沈伯文说完话,邵哲便起身告辞,毕竟后日便是朝考,还需再看看书,温故而知新。 沈伯文也起身,将他送了出去。 相比师兄还要准备朝考,他倒是轻松了许多,难得的能清闲半日。 看了会儿闲书,又练了会儿书画,直到周如玉从萧氏那边回来,看到的就是他正兴致勃勃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她心中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掩唇而笑。 原来他画的是自家家中那只狸奴,憨态可掬的模样,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沈伯文落下最后一笔,才察觉到身边有人,转头一瞧,果然是自家娘子回来了。 难得不像平日那般稳重,指着这幅画,语气中有几分期待,问道:“如玉觉得我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周如玉听出来了,故意嗯了一声,才道:“自然是极好的,我方才看见,还当是咱们家的狸奴偷跑到这儿来了呢。” 沈伯文闻言便笑了起来,见她似是对这幅画十分感兴趣,不由问道:“如玉喜欢这幅画?那便赠予你好了,待会儿我在上面写上。” 周如玉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只不过视线还没有从上面移开。 好像不光是喜欢这幅画啊? 沈伯文摩挲着下巴思考。 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她:“是不是想学画?” 周如玉闻言,面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想学便学。”沈伯文培养她的兴趣爱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限制,道:“你若是想学,我教你便是,正好这几日等假,我难得无事。” “真的?”周如玉只觉得欣喜,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自是真的。” 一个想学,一个想教,教学自然而然便开始进行了。 …… 翌日,沈伯文便与邵哲一同出发,上门拜见褚阁老。 虽然没能抢到自己看好的沈伯文来工部观政,不过并不影响褚阁老对他的欣赏,再说了,他们观政的地方又不是固定的,将来还可以变动嘛,他想得很开。 褚阁老留他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沈伯文受益匪浅。 让沈伯文原本因为中了榜眼之后略微有些浮躁的心态,都平静了下来。 回到家中之后,他坐在原地想了许久,不得不承认,他能位列一甲前三,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华胜过同年多少,而是运气更好,邵师兄的才华难道就逊于自己吗? 不见得吧。 他不禁想起了自家老师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做学问,应当随时保持谦逊,切忌自傲。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调整好心态之后,沈伯文便觉心境更加开阔,再次研读文集,又有了不少新的感悟。 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答应过自家娘子的事,每日都抽出一定的时间来教她画画。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自家娘子在画画这方面,竟然颇有天赋。 在一开始自己还没有教她许多技巧的时候,她便已经能自己照着实物画出来了,虽然模样上可能不那么相像,但已经颇有几分灵动在里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