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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沉默无言。 或许是他停留的时间有点儿太长了,身后的老仆走了上来,看了看自家小少爷,不由得劝道:“那人说不定是肺痨, 少爷莫要靠近, 可千万不能染上。” 这肺痨啊, 可是没救的病,一旦染上了, 这辈子都治不好,人受罪,家里也受罪。 这样的事, 到了老仆这个年纪, 已经看的太多了。 顾廷安轻轻地“嗯”了一声, 点了点头, 道:“永春叔,我知道了。” 老仆名叫顾永春,跟顾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个顾姓,还是顾廷安的祖父顾老爷子赠的。 顾廷安说罢,随即便收回视线,主仆二人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心中还想着方才那个咳嗽的男子,不知为何,心中沉甸甸的。 路上,老仆不由得感叹道:“少爷,沈大人着实是个好人,虽说跟您没有亲缘关系,却真心实意地拿您当自家子侄看待啊。” 沈伯文对顾廷安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迫于双清先生的托付,才不得不照看自家少爷,不过到了后来,老仆就自己推翻了这个论断,发现人家当真就是人品上佳。 想到几乎被灭了门的顾家,老仆顿时心如刀割,内心悲痛不已,少爷的外祖家只有夫人这一个女儿,二老早早地便去了,少爷去不了别处投亲,还好有双清先生照拂,又委托了沈大人看顾。 如若不然,不说别的,那些被别家侵占了的田地和财产,都没办法那么顺利地拿回来。 是该感谢沈大人啊…… …… 沈伯文用过午饭,又在厅中坐了会儿,这才回到后院。 一进屋内,就瞧见自家娘子手中拿着张写满了字的纸,不由得挑了挑眉,笑着问道:“这是阿珠今日的功课?” “是啊。” 他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周如玉便察觉了,循声看过去,果然是自家相公。 她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纸张,无奈地道:“每日都得检查,阿珠这丫头啊,是惯会偷懒的,若是隔几天再看,恐怕就会连着几天不写。” 沈伯文闻言便笑了,调侃道:“咱们阿珠这个性子,怕不是像极了她小姑姑。” 自家小妹就是这么爱躲懒的性子,也不知现在嫁了人之后,有没有好点儿。 “这道还真是。” 周如玉听完他这句话,也不由得弯起唇角笑了笑,不得不承认,许是自家女儿和阿苏相处的时间长的缘故,他们俩的性子的确是有点像。 沈伯文也拿起桌上的字打量了一会儿,随即才道:“不过她这笔字,倒是写的有模有样了。” “她不爱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倒是喜欢相公你的瘦金体。”周如玉“嗯”了一声,便道。 “挺好,挺好。” 沈伯文一听这话,便满意地颔首,自家女儿喜欢她阿爹的字,这不是挺好吗? 至于她喜欢临什么样的字,都随她便是。 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中的字,打算去里间歇息一会儿。 见他准备往里间走去,周如玉忽然想起女儿在用饭前说的话来,不由得身子往前倾向了倾,出言问道:“相公,你打算让珏哥儿什么时候下场?” 沈伯文步子顿了顿,便转过身来,摩挲着下巴,便道:“珏哥儿上次回来的时候跟我商量过了,说今年就想下场试一试,我想着试一试也无妨,便同意了。” 这倒是周如玉不知道的,不免稍微坐直了身子,专心往下听。 “而且……” 沈伯文又补充了一句:“双清先生清楚他现在的水平,也说可以一试。”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县试是要回原籍考的,现在是一月份,县试在二月份,不过从南阳府去广陵府,比从京都去广陵府的距离要近得多,坐船半个月差不多就能到,算算日子,也没几日准备的时间了。 听他这么说,周如玉便缓缓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着手给珏哥儿准备行礼吧。” 沈伯文听完却没有开口说话,双手抱臂,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半晌后,他忽然开口问道:“如玉,你想不想陪着珏哥儿一块儿去?” 他话音落下,周如玉便愣住了,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心动。 她自然是想了! 只是…… “可以吗?”她犹豫了片刻,才斟酌着问道。 沈伯文一看就明白了,回到她身边坐下,直接道:“这有什么不行的?” 对上她略带期盼的视线,他弯了弯唇角,声音平和地说:“自上一次我们从老家去京都之后,就许久没有回去过,算一算也有好几年了,你此番陪着珏哥儿去考试,还可以顺便看看岳父岳母。” 这番话是说到周如玉的心坎儿上了,她实在是有点想念她的爹娘、 沈伯文看得分明,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温和地道:“去吧,霁哥儿还小,就先留在这儿,阿珠倒是可以跟着你一道过去。” 他这话说完,周如玉却还是没有立马同意,抿了抿唇,只道:“我再考虑考虑。” 她在想,若是自己走了,相公就少人照顾了,他如今公务繁忙,若是照顾不好自己该怎么办? …… 不过她自然是没有拗过沈伯文,最后商量的结果,还是决定让她带着阿珠,一道陪珏哥儿回广陵,县试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府试也顺利的话,就把院试也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