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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见景德帝。 景德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对刘用道:“去告诉太子,他刚回来,回东宫歇着吧。” 这是不见的意思了。 刘用应声,往外走去。 见了太子把这话一说,只见对方面色不变地颔首,随即又道:“还要麻烦刘公公替孤跟父皇说一声,这次是儿臣没办好事,让父皇失望了,但儿臣决计没有做不该做的事。” “殿下放心。” 刘用答应下来,又不由得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 太子殿下这是也不高兴了啊,不过也难怪,一向重视爱护他的陛下忽然变了,别说他这个做儿子的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就连自己在边上伺候的,都想不明白。 不过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不定,皇家的父子感情,自然也与别处不同。 刘用瞧着太子离开的背影,也摇着头回到殿中。 刚一回去站好,就听见陛下问:“他说什么了?” 刘用正色,将太子方才那番话转述句一遍。 景德帝听罢,神色复杂,半晌后才道:“不该做的没做吗?” “等到查完就知道了。” 说罢,便不再开口,又低头去看奏折。 …… 案子拖的越长,就越难查清,好在陆翌在职多年,手底下经过的案子多不胜数,眼下这件案子,自然也难不倒他。 查来查去,那个杀人又放火的歹人,竟然查到了锦衣卫的身上。 抓到人的时候,那人当即便想要自尽,被他愤怒的同僚当场卸掉下巴,用绳子捆了起来。 陆翌办案讲求证据,口供倒是其次的,他抓到这人,案子便算是告一段落,他要将这些人都带回京城再审,刑部侍郎虽不同意,却被他一句夜长梦多给堵了回来,只得捏着鼻子应了。 一干人等进了京,牟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当即便捏碎了手里的核桃,随即便黑着脸进宫请罪。 锦衣卫中出了问题,他这个指挥使难辞其咎。 景德帝听罢,倒也没有当即就罚他,只道:“先存着,安心把差事办完了,再过来领罚。” “多谢陛下!” 牟远又是愧疚又是感恩,神情复杂极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决计不再让陛下蒙羞。 …… 渠府。 有人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砰的,急声认错:“大人,我们也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渠恺扯着嘴角,阴阳怪气地道:“没想到陆翌真能查到这个人身上?” 说罢,就把手中用来修剪盆栽的简单用力一扔,正好落在这人身前不远的地方,吓得这人登时便瑟缩了一下。 “本官有没有给你说过,做事仔细些,莫要轻视旁人?” 这人闻声便打了个寒颤,“说,说过。” “你们是怎么听的?” “属下知罪,属下该死!” 随即又是一阵接连不断的磕头声。 半晌后,渠恺才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行了,回去吧,另一件事若是再办不好,也不必再来见我了。” 这人顿时一凛,忙道:“属下明白!” 待到这人走后,从书房的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来,他面上隐有担忧之色,不由得轻声问道:“父亲,可还要紧?” 渠恺闻言便笑着摇了摇头,安慰他:“我儿不必担心,虽然这人暴露了有些可惜,不过为父早有后招,不算什么大事。” 赵松源听罢,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渠恺内心却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云淡风轻,事实上已经恼怒得不行,那牟远把锦衣卫看得如同铁桶一般,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收买了一个自己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折了进去。 相较于那些被抓的运粮伙计和九黎山粮食集市上的边缘人物,这个锦衣卫才是真正知道不少东西的。 虽然没人告诉他是在为渠恺办事,但渠恺却不能冒着个险,所以这个人必须死,必须死在刑部大牢里。 若是再晚,被转移到诏狱里头,就不保证这人会招出来些什么了。 他已经成功地把景德帝对太子的疑心勾了上来,甚至这件事的进展比他预想的效果还要好,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加速了这个过程,但对他的谋划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想必按照自己的谋划和先前就准备好的东西,很快就能达成目的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这个紧要关头,越不能放松警惕,能早点闭嘴的人,还是不要活着开口了。 渠恺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 翌日中午,刑部大牢。 负责看守犯人们的狱卒到了交班的时候,上半夜的狱卒把钥匙递给前来换班的同僚,就打着哈欠走了出去,因为太困,压根儿没注意到同僚略带颤抖的手和紧张的神色。 他竭力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往牢里走去,努力不去想先前用家人威胁自己的那人现下是不是就跟在自己附近。 他手中提着犯人们的饭菜,一份一份地发下去,走到这次的目标跟前,他也尽量目不斜视,放下饭菜就走,若是忽略他额头上的汗,仿佛就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当晚,便传出刑部大牢死了一个犯人的消息。 渠恺舒心地饮了一杯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