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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瞧着,不单单是劫财的模样啊! 季弘远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袄袍,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孙氏和陆含玉都舍不得给他用这么粗的布料。 更别说这袄袍还被人拉拽得不轻,好些地方都咧了口子,露出里头已经成团发硬的旧棉花。 配上季弘远略有些青黑的眼圈和满脸青紫,别提多让人心疼了。 季弘远赶紧摇头自证清白,“没有,我只是好心跟三舅兄推心置腹了一番,结果舅兄非得与我切磋,盛情难却……唉,都是我不自量力,六娘你别怪他。” 提着热水进门的青衫:“……”嘴贱被打了呗,还有脸告状! 陆含玉不惯着他,拉着他去洗脸,“那你身上的衣裳怎么回事儿?” 季弘远连忙摆手,“我一会儿要出门去认亲,脸先不洗。” 陆含玉和青衫:“……”都明白了,季三郎这是主动讨打。 两个人都好奇季弘远准备怎么不要脸。 等季弘远出门,陆含玉和青衫你看我,我看你,俩人很有默契远远跟在了季弘远身后。 这是傍晚时候,雪已经停了。 季弘远提着一小坛粗酒,去了秀才巷。 褚家很好找,胭脂味最浓的那家就是。 他敲敲门,抹了把脸,龇牙咧嘴活动一番,准备开场。 “谁啊?”里头褚娘子扬声喊。 “大郎,去开门看看,要是叫花子送他两口唾沫打发走。” 季弘远:“……”他又活动了下腿脚。 等褚大郎一开门,季弘远跟被狗撵一样,推开他就冲了进去。 “哎,你谁啊!”褚大郎惊了,还有人敢闯他们家? “阿娘!您快出来!有人——” 季三郎比他声音更高,“阿姐啊!我的亲姐啊!我可算是找着你啦!” 褚大郎和后头面色不善出来的褚郎君,还有凑热闹的俩小郎都愣了,都去看褚娘子季氏。 褚娘子习惯先看衣衫后看人,眼神上下一打量—— 衣裳破烂,穷。 脸上带伤,惨。 哭天喊地,酸。 褚娘子脸一板,冷哼,“哪儿来的不三不四的臭叫花子……” “阿姐我真是你亲弟弟啊!”季弘远扑到褚娘子面前,嗷嗷哭得左邻右舍都坐不住,探出耳朵来听热闹。 猪见爬家里来了亲戚?怎么听着像是打秋风的? 众人心里更来劲儿了,来人好胆! 季弘远不给褚娘子说话的机会,耍混蛋这个事儿,只要不要脸,谁占先机谁就赢。 “阿姐你忘了吗?小时候阿娘让你带我,我兜里有几个鸡子你就吃几个鸡子,从来不给我剩一口!” 季弘远抹着眼泪帮阿姐回忆,“呜呜……对了,阿姐你还哄着我一起去邻村常家……” 褚娘子眼神一变,她偷吃鸡子,跟常家大郎二郎三郎分别私会……骗吃的,为了防止有人说闲话带着季弘远去,这些他都记得? 她上前跟提鸡崽子一样,提起季弘远打断他的话,“行了!我嫁人的时候你才多大,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我滚!” 季弘远可怜巴巴看着褚郎君,“姐夫啊,头回见面,我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积蓄才置办了一份见面礼,你们就这样对我?呜呜……我可是阿姐的血脉至亲啊!” 褚郎君动心了,“要不咱们进去说话?也该吃饭了。” 褚娘子冷眼看着弟弟不说话,褚大郎赶紧将季弘远让进门。 季弘远也不客气,进门就先随便拿了双干净筷子,紧着扒了几口饭菜。 不等褚郎君开口问,季弘远指了指大门口,“东西我放门口了,我怕大郎眼瞎呸我。” 褚大郎:“……” 他到门口找到季弘远用‘全部身家’带来的见面礼——一坛子十文钱的粗酒,脸黑了。 眼不瞎也得呸他,这特娘是多穷? 不对,呸!他本来就没瞎。 褚娘子看见那酒,忍住揍季弘远的冲动。 既然让人进了屋,就得防着他胡说八道。 她翻着白眼问:“你怎么来益州府了?” “阿姐也知道我聪慧,我来益州府读书,但家里没多少银钱,我也不好让家人都跟着我紧衣缩食……”季弘远委屈地抽泣两声。 季弘远拽了拽衣裳,眼泪汪汪,“为了表示对阿姐的想念和濡慕,我花光了所有的银钱,眼看着天要冷了,我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姐夫你们可千万别嫌弃!” 褚家人:“……”不嫌弃,只想把你打出去。 这还能不是哭穷要银子? 季弘远看阿姐,褚家人也都看褚娘子。 她这个铁公鸡,可从没让人占过便宜啊。 “大郎你找个不穿的袄袍给你舅舅。”果不其然,褚娘子翻个白眼,“三郎你没事儿就别过来了,我家里也穷,小郎们都还没娶亲呢。” 季弘远打量了下跟阿姐体型差不多的仨小郎。 “阿姐说实在话,这银子你不如先给我,我要是高中,有个出息的舅舅,他们也好成亲,不然这银子你搁在手里,也花不出去。” 褚娘子:“……” 褚家三郎不干了,他最小,被宠坏了,比他娘还横,跳出来插着腰骂,“穷亲戚上门打秋风你还有脸了!赶紧滚,再不滚我打断你的腿!” --